驯宦(120)+番外
闻鉴轻轻靠近,湿热的柔软顺着那处伤舔舐了一圈,像是小兽的自愈手段。
月慈感觉浑身发麻,奇异的触感从四肢百骸汇聚到中心。
她将手放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片刻后听到闻鉴认真而又冷然的声音:“尉迟鸿欺负你了?”
月慈回想起尉迟鸿被她气够呛的样子,摇头道:“没有吧。”
闻鉴黑沉着脸撤离,豁然起身甩袖离去,像是要去给她出气,将尉迟鸿活活咬死。
月慈忙拉住他,顺着捋了捋毛:“别去,一点小伤而已,不疼不痒的。”
他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留她一人在春意中挣扎,像个饥渴难耐的疯子。
她拉住他的手:“你不是还有事想做吗?”
似乎真被捋顺了,闻鉴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继而看向旁边那张熟悉的桌案。
上面的杯盏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外面的小菊听到动静,本想过来问上一嘴,明雀恪尽职守地将她拦下,道:“姑娘不小心摔了个杯子罢了,不必大惊小怪的,咱们都下去吧。”
屋内更加温暖了些,热意无孔不入,钻来钻去,很快出了一身的汗。
然而长夜未明,闻鉴还想试试书册上的其它,月慈却没了精神,像条被抽了脊骨的鱼瘫在桌上。
闻鉴将她重新拉了起来。
月慈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从明雀给的书上学了些什么,只觉得他习武缺少的天份大概都花在了这上面。更神奇的是,明明屋内炭火旺盛,他手却依旧冰凉,如一块万年冰玉。
也恰巧是这份凉意,让月慈想要更多。
她忽然想起有一日午后跑到闻鉴卧房时,趁着他生病,悄悄拿自己的手比量了一下他的手。那手奇长无比,温润干净,好似白玉精心雕琢。
月慈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原来早就肖想过了。
闻鉴架着她,一手放在背后充当倚靠的重心,却是忽然凑近,在其耳畔喑哑道:“看旁边。”
这张桌子和妆台连成一线,月慈眯眼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妆台上的镜子。偏偏闻鉴给她的都是最好的,那镜子极大,十分明亮,清晰地照出了书册旁的那页黑白画。
一模一样。
月慈几乎快认不出上面的人了。
她总归是有些女子的羞赧在,立马偏过头去不愿再看,闻鉴又在她肩头那道月牙型的疤痕上轻咬一口,咬得月慈一激灵,涣散的思绪重新聚焦到了一起。
闻鉴趁机与她纠缠片刻,分开时干脆利落。月慈不明所以,蒙着水汽的眸子盯着他,见他转身从屋内翻找出了一个黑长的盒子。
“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藏在我屋里的?”
闻鉴拿着盒子走过来道:“先前命人寻的白玉,找人精心雕琢了一下,忽然想起来现在用得上。”
他打开那个黑盒子,里面躺着一块长条状的白玉,偏扁,但边角圆润。
月慈诧异道:“这是什么?哪有人送玉送一条的。”
闻鉴拿出那块长条状的白玉,道:“戒尺。”
“嗯?”
“师傅教了我太多,还送我香囊,我也合该送师傅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那白玉雕琢的戒尺不算很长,约莫是月慈小臂的长度,月慈顺手拿过来掂了掂,颇有重量。
她上下扫了眼闻鉴,“啪”的一声,戒尺抽在闻鉴的手背上,很快红了一道。
月慈笑道:“确实好用。”
她也有了玩闹的兴致,将闻鉴往妆台上一推,脊背抵着铜镜,然后将白玉戒尺横过来,凑到他面前:“你不是爱咬吗?那就咬着。”
闻鉴顺从地张口,咬着白玉时露出两颗尖锐的牙。他眸光幽暗,看着月慈,随着她的动作呼吸越发困难。
月慈停顿,笑了一下:“难得见掌印脸红,是害羞还是喘不过气来了。”
闻鉴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睫羽轻颤了一下,月慈发现他似乎有话想说,于是取下白玉戒尺:“要说什么?”
闻鉴复而睁眼,眼尾泛红,染上了一层掠夺的凶欲,哑声道:“它可不是这么玩的。”
原先他也没想到这层,直到今夜才发现,这白玉戒尺竟有不少的用处。
如果他们还有来日,或许可以慢慢钻研。但闻鉴没有时间了,他只想今日,今夜,一次完成。
——
第三日月慈用了自己调制的药膏,觉得恢复许多,痕迹淡了不少,便想带着闻鉴去找二舅聊聊。
飞鸟阁被烧后,闻鉴就彻底住在她院里,月慈推开房门,看见披着雪白色狐裘的闻鉴和青雀正站在另一头的廊下说话。
不知道青雀说了什么,闻鉴脸色不大好看,看见月慈过来,眉头才舒展开,露出了点温和的笑意。
青雀盯着自家大人笑得跟朵花似得直咂舌。
“怎么了?”月慈问。
青雀下意识看向闻鉴,闻鉴颔首道:“无妨,你直说吧。”
“是刘百会的事。”青雀悄悄看了眼月慈的脸色,“他暗中集结漠北将军旧部残留,欲替将军和其妻女向大人报仇。”
他其实觉得其中也带着点月慈的原因,但没敢多嘴。
月慈沉默一阵后,问:“二舅在哪,我先去找他聊聊。”
闻鉴没有拦她。
月慈离开后,闻鉴召来了初一,轻盈的黑影掠过落满积雪的屋檐,嘴里发出几声低吟,收了翅稳稳当当地站在披了狐裘的肩头。
他长指轻轻点了点那只鸟头,蹭过它柔软的灰色羽毛,对其低声道:“告诉陈琉儿,可以出来了。”
初一似乎察觉到什么,依依不舍地用脑袋顶了顶闻鉴的手心,然后才重新展翅,毫无阻碍地飞过高高的院墙和楼阁,渐渐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同样灰扑扑的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