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7)

独自坐在江边吹一夜风，再回去继续做那个高洁的谢家子。有一天，我被一个宫中的女宦官发现了秘密。那日同僚醉酒吐了我一身。我去换衣服时正好被她撞见。

那一刻，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是喷涌而来的难堪和挡不住的杀意。她却先我一步开口，声音淡淡的，仿佛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大人，可要给您拿些热水？」

我说不上来那一刻的心情。但之后难以抑制的，对那个人关注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女宦官。听说她入宫时亲手自绝生育能力，还将行刑官吓了一大跳。

我想当女人，她却亲手放弃了当女人的机会。她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她经常受伤，却像雨后新长的翠竹一样坚韧。后来，她一步步成长，还和我成为了好友。

父亲知道后，将我狠狠的鞭打了一顿。他不许我和声名狼藉的她往来。谢家祖上出过三任丞相，父亲要给我铺路，让谢家再出一位丞相。那天，是我第一次反驳父亲。

谢家势大，早被皇族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父母亲看不清局势，我若再往上爬，只会将谢家一步步推下沉渊！正好，我早厌烦了功名利禄。只想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段离家的日子，我和她游湖、赏月的时光，当真像个虚幻的美梦。*时间是毒药。那些曾经的过去像一叶扁舟，麻痹了我，让我和她背道而驰。

我恨逼迫我的谢家，恨虎视眈眈的皇族。也恨她。她为何就是要和皇族纠缠！为何要自己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恨比爱更久。我过的越久，她走的越远。

父亲虽庸俗，有句话却说对了。我若不往上爬，就没有在她身边的资格。皇族的一根手指，就能将我轻易碾碎。

我向父亲认错，主动回了那个，压抑了我十几年的谢家府邸。从此，我结交新贵，混迹官场，追逐名流，成了她口中的伪君子。人们最爱看朋友反目的戏码。

因为常常和她作对，文武百官和百姓愈发信任我，他们对她的成见，像一座大山，我越不过去，只能在山脚下一次次仰望她。我们之间，每次见面变得剑拔弩张。

她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柔和。像磨好的热刀子，锐利的要划破我那身官袍。没关系。我自知，配不上她。她的目标，剑尖所指的方向，也不是我。但没关系。

我知道她要推翻皇权。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我会帮她的。人们对她成见越深，我越高兴。我会等到最后永远陪着她的，爱着她的，只剩我的那一刻。

熬死了所有人，我便能赢了。我是光风霁月的丞相，是名流谪仙谢家沉越。无人知我阴暗——我要当她心中的一根刺。我希望萧匪石，永远恨我。因为恨比爱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