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143)

雍殊也会这样。

他心中依旧介意她过去的对待，当有一日他无法再忍受她的时候，他看着这个瘫坐在马车上，因他的玩弄而失去力气的女人，他也会看不起她，他会后悔。

她宁愿一开始就烂在他心里，也不要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枯萎。

雍殊还是扯开了薇姬身上的毛毯。

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头发沾在额头与双颊，而凌乱套上的衣裳也已湿透。

她怒视着他，在他还不知情的时候便已经判定他的罪名。

雍殊抱着她到湢室，试过温度后，他将她放入浴桶中。

他的情绪已经平复，此时平静得近乎冷漠：“不管如何，你只能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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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的各种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其中男女之事尤为引人注目。雍国国君次日才从王姬府邸离开，不出半日便传遍了这座城邑。

他们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恩恩怨怨已流传出多个版本，现在因雍君的留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因姬谦召见，薇姬再次进入王宫。

姬谦脸色难看地看着薇姬行礼，他未叫她起身，只是道：“雍君刚从此处离开。”

薇姬安分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她知道雍殊今天早晨入宫了。

昨夜他不顾她的反对留宿在她屋内，不再愿意像质子时一般睡在地上，他睡在她的床榻上，手臂环过她的腰，呼吸喷拂在她的头顶，让她睡得不安宁。

她红肿的眼睛已经用冰块敷过，然而长久盯着一处时仍有些酸痛。

姬谦也看到了她明显哭过的眼睛，惊讶程度不亚于见到雍殊脸颊的手指印，天底下哪有夫妻同他们一样，偏偏雍殊不同意换人。

想到雍殊明里暗里的拒绝，姬谦的脸色不好看，他贵为天子，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国诸侯，却几次三番遭到拒绝。

在雍殊面前勉强压下的怒气此时尽数发在薇姬身上。

他骂她折腾，又骂她丢人。

薇姬低头等着他的骂声停止才开口道：“我不愿意嫁给他。”

姬谦闻言冷笑一声，他坐在王座上，怒火平息后整个人有些疲惫，语气带着疑惑与嘲讽：“从前你和赵默天真愚蠢，妄图逆天而行，已经过去三年，还无法令你认清现实吗？”

姬谦理解对她过去的妄想，如他们一般生在姬王室的孩子，听着先辈的事迹长大，为体内流动的血液感到自豪，然而如同一个王朝走向没落一样，时间的流逝会让他们在现实中妥协，他甚至不计较失去多少土地，只需要其他人在他面前能维持对他天子身份的敬重便可。

或许是父王对薇姬的教育出现了错误，他像养女儿一般溺爱她，却又带她了解儿子才能接触的朝臣与政事，最终造就了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薇姬麻木的心因他的话而刺痛了一瞬，她的目光从姬谦的鞋履移动到他疲倦的脸上，问道：“王上觉得王室的现状也是天命所归吗？”

“天命？天命是为了让他人臣服的谬言。薇姬，你不必拿这些话激怒我，现在哪里还有所谓的天命？”他敲着坐席旁的鼎器，道，“现在坐稳天子的王座，只需能足够忍耐，我们过好这一生便足够了，后世如何与寡人何干？”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便和每一个周王一样葬于王陵，至于他的孩子怎么在飘零动荡的时代生存，姬谦并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这些人怎么在他活着的时候尽到最大价值

姬谦拿起桌案上的一卷竹简扔给她，在她拆开编绳时开口说道：“杞国国君的夫人年初过世，他听闻你与雍殊解除婚约，已向寡人求娶你。”

薇姬很快从姬谦的态度得知，他方才的愤怒不是因为她想解除婚约，而是雍国和杞国都想要求娶她，而她只有一个人，无法使他同时获得与两国联姻的利益。

“若是雍君愿意解除与你的婚事自然是各方获利、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是寡人已问过他，他不肯退让。”姬谦惋惜道，“可惜了连姬，昨日那般欢喜。”

薇姬眉头紧皱地看完杞国的文书，她不懂他求娶的行为：“杞国国君为何想要娶我？”

现在但凡听过她名字的，都知道她在雍殊的质子期间欺辱过他，一国的夫人应当选择德行没有污点的女子才能令人信服，她没有符合之处。

“与你的行为一同闻名的，是你的容貌，说句难听的，杞国那个国君没几年寿命了，他死前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大风浪。”

即使姬谦不喜欢薇姬，也无法否认她有一副令人念念不忘的长相。她与雍殊的纠葛越深，便让世人对她的容貌愈发好奇，从而让她的美貌更显神秘罕见，令人想要一睹芳容。

看完手中的文字，薇姬生出了一股恶心之感，从腹中蔓延至喉咙，令她感到难以喘息。她对自己的猜测感到荒谬，为了得到否认，她问姬谦：“王上难道想要待价而沽吗？”

第95章 监视

姬谦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训斥道：“何必用这种贬损的话语，现在雍国卷入与陈国的战争中，雍国若是败了，你嫁到杞国不正好如了你不嫁雍国的愿望。”

杞国国君是出了名的好色，国家因战乱而几度搬迁，国土也一再减少，此等处境国君却耽于享乐，臣子四处搜罗国内美人献于宫中。

老国君骄奢淫逸，唯一的优点恐怕便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撺掇，他不会主动与雍国结怨。

年初雍仲廪还在位时，陈侯主动与雍国缓和关系，他那时让陈国太夫人认下声妫为女儿，一方面是因为同为妫姓，另一方面也是相比于雍殊，陈侯更希望雍国未来的国君是雍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