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184)
她实在狡猾,偏生沈遐洲就吃她这一套,便是被戏耍也甘之如饴。
郎君红着脸开口:“那你再欺欺我?”
这吻索得实是不要脸,王静姝也被他撩拨得红了面,不禁羞恼,骂他:“不要脸。”
沈遐洲不吭声了,一双乌墨似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女郎,似敛着光,又似含着欲。
他真是极好撩拨,便是被女郎骂也极为有感觉。
他又问:“卿卿,同我走吗?”
同前几次带诱又低弱的询问不同,他显出了本性中的强势,高大身影几乎覆住了女郎身形,他不再循循善诱,充满了侵略与决然。
然王静姝若会被他吓到便也不是王静姝了,直击要害问:“你要如何带我走?你自己又是如何走?”
“你如何让陈雍给你大官做?”
四目相对,女郎认真,但又促狭。
显然地,她早猜到了。
沈遐洲一瞬弱了气场。
“让我猜猜,”女郎好整以暇:“陈雍多疑,即便沈二郎要交换你,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遑论还给你大官做了。”
“除非——”
“你病得快要死了。”
“那留不留你为质都无关紧要,不如给你个封个官,让你去御敌送死。”
“且到时必然昭告天下,你便是不去也得去,沈二郎若要救你,也必然尽心抗敌。”
“卿卿聪明。”沈遐洲称道。
王静姝却不领他夸,反面色变得凝重认真:“你才养好伤,你要如何装病?”
沈遐洲默然不语。
陈雍多疑,不可能不确认沈遐洲病得真假,如今最可能也最难解的病症,无疑是疫病。
沈遐洲想染疫病!
王静姝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但此刻才从郎君神情中真切确认,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与怜惜。
沈遐洲完全可以直接逃离的,以他的本事逃出如今的京畿并不成问题,但他要那个“大官”的名头,先有了名头才有更多名义去招兵,去做更多事。
“轻微的病症并不会死人。”沈遐洲小声强调。
第90章
她会去追她想嫁的郎君
疫病初时确实不会死人,初时或只如风寒,但随之而来的高热、呕吐等虚弱症状才是凶险,且疫病在不同人身上的表现也不同,有人甚至会浑身生疮。
这或是因病患们群居,某些隐性病症也一同报爆发的缘故,而有条件的富贵人家,有人照料,环境干净,草药充足,又有医者看顾,往往不至病得更严重,多能及时控制病症,痊愈的可能性极大。
可再有把握,谁能保证没有意外呢?
王静姝打心底里不赞同沈遐洲所为,也瞧不起他身子骨。
但也是这样的郎君,韧性极强,武艺也高强,总能超出她认知的病弱标准。
她时而蹙眉,时而扫向郎君的身形几眼,似在做什么估量,然扫着扫着就有些变了意味,郎君宽袍文弱 ,但宽肩窄腰身量甚好,腰带玉勾也卡得恰到好处,正显出了腰腹的劲瘦。
她记得极为清楚,二人关系真正破冰的契机,便是沈遐洲在同斗牛较量,年轻郎君袖袍飞扬间,肩胛振振,腰肢拧如飞鸪,煞是优雅巍然。
且也是这处,她多次攀上过,支撑过她,其中力道光是想起,便觉一阵面热,她既无法帮助他,那便该信任他。
王静姝终是压下对郎君决定的置喙,只轻轻扬了扬眉道:“沈九如,你若出了事,我可不会替你守。”
沈遐洲垂目望她,笑意很浅,他便知他的女郎会理解他,点点喜悦满溢间,令他想也不想地否定了女郎话中的可能:“你想都不要想,卿卿,你只能是我的。”
“你方才可是在肖想我?”一想到女郎方才面颊微红盯视出神的模样,沈遐洲便被如被火燎般火热,他不断凑近,在王静姝松动间,将她的手牵至腰间,似询问地喉间发声:“是这?”
王静姝在一瞬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跳声,郎君层叠衣物下的劲腰触着比瞧着还要紧实,但想法太过孟浪,她矜持缩手,却被沈遐洲掌住:
“卿卿,你还未答我,要不要同我走?”
“你肖想我也无妨的,我早知你对我的喜爱,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说至最后一句,他含蓄一笑,满是羞赧。
王静姝却终于回神,唾他:“沈九如,你竟对我使美人计,不要脸!”
被骂,郎君容色可见的扭一下,他发现,王静姝似真的没有打算同他一同离开,好看的墨眉忧愁伤心地拧在一起,松开女郎,问:“为什么不同我走?”
“卿卿,便是你同我走了,也无甚影响。”
王瑞的所有谋划中,女郎有用,但少这一环,才是沈遐洲最初的谋划,皇嗣是吕贵人的,即便吕相倒了,但唯一皇嗣的生母不至出事,其恨在一些旁的北地世家支持下,必然不会令王瑞独大得过分,至少不会令他安生。
王静姝既已无了假婚书的庇佑,实没必要再留被王瑞利用。
他将姿态利益已经摆得足够明晰,他不懂王静姝为何还不松口。
王静姝倒不是不懂沈遐洲的用意与担忧,可感情一事,从来都是相互奔赴的,沈遐洲既然为她考虑,那她何尝不为他考虑?
沈遐洲既要病得让陈雍放松警惕赐下官职离洛,那他离时,必然仍病着,且明面上带的人并不多。
而她,在此前若突然消失,定然难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王瑞也极容易想到沈遐洲身上,或想得更深一点,既然王瑞见过沈遐洲的本事,猜是沈遐洲杀的陶敬,得到想要的局面后,难道真的放心看着沈遐洲挣脱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