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162)
他俯首叩拜魏宣帝,掩住激动的神情,“儿臣遵旨。”
重明宫坐北朝南,是在一众皇嗣的宫殿中最大、也最为富丽堂皇的。
殿宇拢在夜色里也不见黯淡,织金纱的宫灯将殿宇照的熠熠生辉,阶上的琉璃瓦,地上的白玉砖,无一处不昭示着此宫主人的荣宠。
殷乐漪站在重明宫的背后,纤弱的身形陷在斑驳的阴影里,仰头安静的打量着这座华丽的殿宇。
她在这阴影中站了片刻,回过神来她只当自己撇下婢女会出现在此处是鬼使神差。
他的重明宫里有的是医术高明的御医,成群结队的为他看诊治伤,她便是进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她也不会为了他去冒大不韪,违抗魏宣帝的圣旨,给自己寻苦头。
更何况,人各有命。
若连御医都回天乏术,只能说明他陆乩野寿数已尽,见或不见都没有区别。
殷乐漪这般冷情的想着,脑海里那股撺掇着她走到此处的念头也冷了下来。
于是她转身从阴影中走了出去,方抬脚走了两步,头顶上方便有一道黑影极快的掠过,从屋顶上落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威风凛凛的狼王站在灯下,银白色的皮毛被映照的柔和澄亮,独独注视着殷乐漪的一双幽绿兽瞳里不似平常一般沉寂,反而有几分躁动。
饲养它的主人还生死未卜,它的情绪又怎会好。
殷乐漪蹲在止戈面前,本想同往常一样摸一摸它的头再离开,裙摆却突然被它咬住,将她整个人往重明宫后门的方向拽去。
殷乐漪自然不会任止戈拉扯去,扯着裙子和它僵持,唯恐让过路的宫人听见动静,她压低声音:“止戈你快松开我的裙子,我不能进去……你快松开……”
偏僻的后门被止戈猛地撞开,声响引起不远处宫人的注意。
“那处好像有动静。”
“我也听见了,陛下极是看重十六皇子,咱们可得好好瞧瞧,莫让什么人混进重明宫去……”
殷乐漪若在此处被人发觉,少不得要同宫人解释个一两句,她与陆乩野之前那段不清不楚的传闻才消停,她入夜到重明宫外的事届时又被她们一传十十传百,她到时有嘴也说不清。
又用力拽了拽自己的裙摆,实在是从止戈嘴里扯不回来,殷乐漪心乱如麻的从后门踏进重明宫,藏进去后轻手轻脚的将门合上。
止戈倒是不再拽着她往里边走了,矫健的身形却堵在门口,又将她的去路拦截。
这样的场景让殷乐漪想起她被陆乩野押送的那段日子,陆乩野也是这般恶劣的放狼在她的院子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殷乐漪和止戈那双幽绿的瞳孔对视了几息,见它丝毫没有挪动身形而动意思,她忍不住嘟囔:“你可真是陆欺养的一头好狼……”
殷乐漪认命的回头,又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极怕自己撞见重明宫里的宫婢太监,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却发觉这重明宫里静的有些诡异。
除了夜风拂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从前在骠骑大将军府时,她对陆乩野避之不及,极少主动踏进过
他的院子,更莫说夜里去他院中寻他。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这重明宫内一人也无,是他的授意还是魏宣帝的授意,亦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殷乐漪掩在袖中的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思虑良久后,还是抬脚直奔了陆乩野的寝殿。
一路不见一个宫人,织金纱宫灯沿路明亮如星,殷乐漪畅通无阻的进到陆乩野的寝殿后,愕然发现他这寝殿中竟也是灯火通明。
殷乐漪放轻脚步,穿过外殿进到内殿,隔着一扇屏风远远地瞧见玄色的床帐。她顿了一下,将步子放得更轻后才走了过去。
床帐未放下,少年郎君阖着眼平躺在床榻上,一殿的灯火将他面容照的极是清楚,霜白的发慵懒的散在枕上,俊美如画中仙似的脸庞在这一刻与他沉睡的神情极为相贴,宁和的人畜无害。
不见刺客,也没有异样。
殷乐漪见陆乩野无事,便打算离去,又忽的想到他殿中的怪异,若他不是沉睡而是……
殷乐漪匆匆走到他床边坐下,屏住呼吸伸出食指放到他鼻下,平缓的呼吸洒在她的手指上,她松了一口气。
她不欲多留,将手指收回正要起身离开,皓腕忽然被握住。
殷乐漪惊诧的回首,视线不期然的跌落进那双黑沉如墨的眼眸中。
“殷姮。”陆乩野声中含着一点笑,“你竟这样关心我。”
第67章
主动“你再主动些,勾一勾我。”……
殷乐漪茫然的望着床榻上清醒的少年,见他眸中噙笑,神情如常,便意识到宫中流传他重伤未愈、昏迷不醒一事乃是假的。
殷乐漪竟还信了那些谬传,担心他的安危,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此处。
她此刻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起身离开,要抽回自己的手腕,被陆乩野察觉到后握的更紧。
殷乐漪眉黛含颦,“你松手,我要走了。”
陆乩野囚着少女的皓腕不肯松,“我伤了六日,你今日才来瞧我也就罢了,现在连一刻不愿多待便想走?”
殷乐漪不愿和他多费口舌,挣脱他桎梏时用另一只手往他臂膀处推搡了一下,听见他吃痛的闷哼一声。
殷乐漪一愣,旋即眉心又蹙几分,“别装了。”
陆乩野摸了摸被她推搡的地方,好笑道:“在你面前我又何须装?难不成我装一装还能博你几分怜悯?”
殷乐漪半信半疑的打量他,见他薄唇发白,面色间确有几分像伤病带出的憔悴,和素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