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183)
陆乩野面无表情地问:“芙蕊公主在此之前,可有去过重明宫寻我?”
“不曾。”暗卫不假思索道:“芙蕊公主今日一早醒来便派人悄悄给大理寺少卿递了信,大理寺少卿应该是得了信,才会将公主偷偷接出宫去。”
眼下正是殷氏皇族生死存亡之际,行事稍有差池就会牵连整个殷氏皇族一同陪葬,殷乐漪不知来向他寻求庇护,却反而去找那毫无根基的降臣裴洺。
陆乩野冷笑一声,心中涌出不甘,“继续去跟着芙蕊公主,她的一举一动皆要向我汇报。”
“是,将军。”
暗卫得令便消失,陆乩野继续沿着宫墙踱步向前。
这样也好,不撞南墙不回头,等殷乐漪寻了裴洺知道裴洺在此事上根本无能为力,她才会明白她该寻求庇护之人究竟是谁。
大理寺诏狱内,殷晟和妻儿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牢房内。
魏国已入冬,这牢房更是阴冷无比,五岁的女儿夜里便被冻的染了风寒,殷晟夫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烧的昏迷不醒。
殷晟的夫人周氏将年幼的女儿抱在怀里,泪流不止,“夫君,妾身死不足惜,可咱们的兰儿她才五岁啊……”
殷晟抱着周氏更是悲痛难忍,“夫人,是为夫的过错才害得你和兰儿跟着我受苦啊!”
牢房的门锁被哐啷打开,裴洺打开牢门,殷乐漪摘下帷帽,急步走到牢房中,看见兄嫂和侄女狼狈的模样,未语泪先流。
“堂兄,嫂嫂……”
“芙蕊?”殷晟喜出望外,旋即又想到他们如今的处境,立刻道:“芙蕊,你速速离去,莫要因兄长也被牵连,你快走!”
“兄嫂和兰儿都被下了诏狱,我若置身事外,恐怕父皇在泉下得知此事也不能安息。”
殷乐漪在兰儿面前蹲下,见她小脸通红,摸了摸她的小手却冰冷无比,“兰儿怎么了?可是病了?”
周氏哭着对她道:“公主,兰儿染了风寒,大理寺的人既不肯给兰儿风寒药也不肯为兰儿寻大夫,兰儿这样病下去妾身实在担心她就此殒命啊……”
兰儿听到交谈之声,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来的人后,眼睛弯弯的笑,“是芙蕊姑姑来看兰儿了吗?”
兰儿声音有气无力,却还强撑着对殷乐漪露出笑容。
殷乐漪心疼的从周氏手里接过兰儿抱在怀里,忍着泪意,亦笑着回应兰儿,“没错,是芙蕊姑姑来看我们兰儿了。兰儿且再等一等芙蕊姑姑,芙蕊姑姑一定会把兰儿从这里带出去。”
兰儿窝在殷乐漪怀里听话的点了一下头,“兰儿会乖乖的。”
“芙蕊,我父王既然能发兵反魏,便说明他早就不在意我等的性命。”殷晟生了死志,哀切不已,“堂兄愧对你良多,你切莫再因我之事涉险。生死有命,我殷晟一条命死不足惜,兰儿要怪也只能怪她有一个冷血无情的阿爷和懦弱的阿父……”
周氏闻言也不敢辩驳夫君,只得掩面默默流泪。
“堂兄,叔父有千错万错,可你又有何错?你不曾通敌叛国背弃大晋,更不曾为了一己之私将一族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兰儿和嫂嫂更是无辜。”殷乐漪劝慰道:“我不是叔父那般铁石心肠的冷血之徒,做不到眼看亲人身陷囹圄还能冷眼旁观。”
“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也会想办法护住一族人的性命。”
殷晟听得殷乐漪的一席话,泣不成声道:“是为兄懦弱无用……才让妹妹竟还要为我的性命奔波……”
殷乐漪摇头道:“我们是血脉至亲。”
裴洺站在牢房门口,低声唤一声:“公主,不能再留了。”
殷乐漪抱紧怀里年幼的小侄女,再抚一抚她的小脸,将兰儿递还给周氏,“兄长,在我寻到办法之前你都要好好活着,否则再无人能护住嫂嫂兰儿。”
殷晟连连点头,起身相送,“芙蕊,救不了堂兄也没关系……你要保护好自己,你安好才是最紧要的……”
殷乐漪含泪走出牢房,将帷帽重新戴上。
裴洺亲自为牢房上了锁,将钥匙还回到原处后,护送殷乐漪一路走出大理寺诏狱回到马车上。
“公主,我即刻便将府上的大夫请来为小郡主看病。”
殷乐漪却婉拒了,“裴洺,你如今在前朝恐怕也是如履薄冰,能助我见他们一面我心中已十分感激,你切莫再涉足此事。”
裴洺仍是担忧,“那公主可想好了要如何行事?”
“待我再想一想罢。”
裴洺见她眉眼含愁,知她的不易,便体贴的不再追问她此事,将她送回皇宫后,便折返回府。
殷乐漪在回绛清殿的路上,都在思考如何才能
解开他们如今的死局脱困。
她想了一路,回到绛清殿后和木槿换回了身份。
木槿心惊胆颤的关上殿门,将她扶回到铜镜前为她拆下宫女的发髻。
殷乐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道:“木槿,为我重新梳妆。”
月上中梢,陆乩野从军营回到重明宫,让宫中的内侍备了热水。
他内殿中不喜留人侍奉,自行解了盔甲内衫,便一脚踏入了浴桶中坐下,阖眼沐浴。他尚未来得及享受片刻宁静,耳畔便敏锐的响起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陆乩野掀起眼帘,搭在桶沿的双臂不动声色地呈戒备之势,鼻尖却不合时宜的飘进一股清淡的女子幽香,香气熟悉的让他挑了挑眉。
帷幔被掀起,蝉翼纱制的屏风后影影绰绰的,映照出一道婀娜的少女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