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210)
殷乐漪心跳如擂,有些不敢和这样的陆乩野对视,从他怀中挣开后,便逃也似的下了床榻,穿上鞋匆匆离开客房。
她昨夜睡下时便穿戴齐整,只一头及腰青丝披散着有些不像样,在院中遇上吴娘子,对方见她如此,便主动将她拉到房中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这一来一回,两人回到前厅时,陆乩野竟已穿戴齐整在此处候着他们了。
吴娘子热情的招呼他们入座,三人便一同用起了早饭。
自战事起后,吴娘子便一人独守着这座院子,今日家中多了两人陪伴她,她分外的开心。
“小娘子,昨日忘了问,你夫家姓什么?你们夫妻二人又要到何处去啊?”
殷乐漪被问住,她的姓氏乃是晋国的国姓,说出来便会让人知晓她的身份。
陆乩野面不改色的替她接过话茬,“鄙人姓萧。我与娘子本是想去鄯州探亲的,不巧遇上战事,便又只能打道回府。”
一提起战事吴娘子便感同身受,唉声叹息:“这该死的战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殷乐漪安静的喝着热粥,没有答话。
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稚气的高喊:“吴婶子……”
“来了——”吴娘子忙坐起来,对他们两人道:“你们慢吃,我去看看!”
吴娘子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殷乐漪垂着睫羽,对陆乩野道:“我们今日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宁王的人追查过来,吴娘子村子里的人恐怕都要受我们拖累。”
陆乩野颔首,见她微垂着颈子不敢看自己,便以为她还在为几刻前的事羞恼,心中好笑。
不一会儿,院中传来劈柴的声音。
殷乐漪仰起小脸和陆乩野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走到院外,见吴娘子正举着斧头费力的劈着干柴。
吴娘子仰头一瞧,见小夫妻俩齐齐望着她,忙道:“隔壁家一老一小的干柴都用完了,方才来找我借干柴,我匀一些给他们不妨事,你们快去用早饭!”
陆乩野走过去接过吴娘子手中的斧头,“夫人收留我们夫妻二人一宿,这些活计便让我来罢,也算是报答夫人的收留之恩。”
吴娘子一妇人干这等力气活计实在是力不从心,便也不推脱,笑着说:“那就有劳你了!”
眼看着吴娘子又要去忙别的活计,殷乐漪也主动上前,“吴娘子,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小娘子你就好好歇着吧!”吴娘子忙摆手,“我家的干柴往日都是我家那口子劈好的给我留在院中,现在他回不来,你郎君能为我劈些干柴就是给我帮了大忙啊!”
吴娘子纯良质朴,说什么也不要殷乐漪帮忙,殷乐漪便只得站在屋檐下,看陆乩野劈柴。
她本以为此事对他而言不过信手拈来,看了一会儿后却骤然发现他似乎并不擅长这事。
一根完好的木桩被他砍的大小不一,全然不似那些之前坎好的干柴般均匀。
她目光不加遮掩,陆乩野便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看来。
少女身着粗布衣裙,青丝挽成妇人髻,未施粉黛的面容清丽脱俗,望着陆乩野的一双柔情眸中含着笑容。
殷乐漪对陆乩野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屈指可数里的笑容又大多并不是出自她的真心。
她的衣着和笑容都令陆乩野有一瞬的恍惚,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人家的少年夫妻,年幼的娘子因她的郎君不善劳作而感到新奇,便站在屋檐下悄悄的笑话他。
陆乩野唇角情不自禁翘起,“有这么好笑吗?”
被他察觉,殷乐漪忙敛了笑意,“我只是在想,这世间竟也有陆少将军不擅长之事。”
她一句陆少将军,便将陆乩野脑海中的幻想尽数打破。
再看眼前的殷乐漪,即便身着再朴素不过的衣裙,也难掩她身上自小便被浸养出的高雅气质。
她不是村妇,陆乩野亦不是这村中樵夫。
正如他拿惯了刀枪剑戟的双手,杀敌能游刃有余,换成斧头后,却无法驾轻就熟的做普通百姓会做之事。
陆乩野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我从未砍过柴,自然不擅长。”
殷乐漪敏感的察觉到陆乩野情绪的变化,但她不知原因,便只能顺着他说:“你是高门出身,又怎会做这样的粗活。”
她到陆乩野身侧,乖巧的将他劈好的干柴拾起,抱到一旁的干柴堆里放好,回首时,视线不期撞入陆乩野的黑眸中。
他正无声地注视着她,眸色沉沉,如一方化不开的浓厚稠墨,晦涩难解,让殷乐漪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你为何这样看我?”
陆乩野语气不明:“我只是在想,你若不是殷姮,我
亦不是陆欺,你我二人如今对面而立又该是什么样的身份。”
殷乐漪神情微滞,而陆乩野却好似并不想得到她的回答,继续他手里的动作。
何其可笑,他本是个对假如之说嗤之以鼻的人,但一旦面对殷乐漪,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打破陆乩野的原则,将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可世间没有假如,便是他权倾大魏,自诩无所不能,也改变不了不争的事实。
谁也不曾再说话,两人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借着平静掩盖他们各自心中的翻江倒海。
陆乩野帮着吴娘子将剩下的柴砍完,吴娘子走到院中捆了几把后,劳烦陆乩野为其送到隔壁的院子里。
陆乩野提着几捆柴走出院子,殷乐漪安静的跟在陆乩野身后,吴娘子在后面见这场面,不由得打趣道:“陆娘子,你还真是一步都离不开你郎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