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216)
“他现在可在车行里?我受他娘子所托来给他带几句口信,还劳烦请他出来相见。”
“他都死了好几日了!”
殷乐漪面色一僵,“……死了?”
“是啊!”对方长叹一口气,“你既然认识他娘子,便再给她娘子带个口信罢,让他娘子莫要再等他了……”
巷口处忽然响起车马声,殷乐漪循声看去,见那马车在巷口停下,马车两旁挂着官府的灯笼,里面的人下了马车正往巷子里走来。
殷乐漪忙压下心底的动荡,垂低长颈,退到一旁给那人让了路。
对方在车行门口停下,掏出一包银子递给车行里的人,“前几日你这里有一名车夫帮我府上送货时不幸遭了难,这包银子还请你为我带给那车夫的家人,算是一点抚恤。”
那车行之人指着殷乐漪道:“大人来的正好,这位娘子恰好就认识吴大的娘子……”
安昱闻言,便又将手里的银子递过去,“那便烦请娘子代劳了。”
殷乐漪视线在这包银子上停了片刻,缓缓将脸抬起,柔声似水的质问:“一包银子便可抵一条性命吗?”
她着荆钗布裙,发髻更是梳的随意,只用了一条粗布头巾堪堪包裹着青丝,面颊用碳灰盖住了原本的雪色,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娘子,但一双眼却生的顾盼生辉,难掩殊色。
安昱愣愣地看着她,又连忙查看四周,见无宁王的人,便匆匆将她拉到巷子的角落里,“殿下,臣失礼了……”
他神色紧张,“殿下为何在这里?宁王不会放过殿下的……”
“你可否先告诉我,为你府上送东西的车夫是如何死的?”殷乐漪顿了顿,“我知你秉性纯良,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安昱叹了口气,“那日他为我家送米粮,被宁王的人当做我亲近的仆从一同杀了。他是无妄之灾受我所累……”
殷乐漪思忖道:“宁王可是因你那日在冰河上不战而退,所以想借杀你亲近的仆从警示你?”
安昱神色郁郁的点头。
殷乐漪只觉一直压在心头的那股怒火在此刻迸发到了极致,范阳侯生前宁死不降魏,一腔忠骨,乃是晋国的忠臣。
殷骁身为宁国的亲王,不仅不愿善待范阳侯留存在世间惟一的血脉,竟还滥杀无辜以此胁迫安昱。
安昱的仆从死的何其无辜,吴娘子的夫君又死的何其荒唐?
他们哪一个不一个晋国人?他们哪一个不是他殷骁的子民?
殷骁口口声声打着反魏复晋的旗帜,可他连晋国的百姓都能随手杀掉,他就是一个残暴卑劣的恶徒,他根本不配当君王,也根本不配复兴她的大晋。
“安昱,我来鄯州是为了除掉宁王。”殷乐漪开门见山,“我听说最近有许多人在为宁王进献美人,只有你能帮我避开宁王的耳目,将我送到宁王面前。”
“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冒这般大的风险?”安昱大惊失色,“若是失手殿下会没命的,万万不可……”
“安昱,我不妨告诉你,明日过后魏军便会强攻鄯州。你若不帮我一起除掉殷骁,鄯州城必会血流成河。”
这一城百姓是范阳侯用命护下的,安昱为了继承亡父遗志,这才不得不受制于宁王。但若真如公主所言,明日之后这一城的百姓还是不能免于灾祸。
安昱心中动摇,殷乐漪紧接着道:“安昱,你要助我这一城百姓才有平安无事的可能。”
安昱咬咬牙,撩袍在殷乐漪面前跪下,“……微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半个时辰后,殷乐漪从巷中只身走了出来,和安昱走了相反的路,她随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泪痕,往原路折返。
天边的雪比她来时下的更大,殷乐漪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辆马车忽然从拐角疾行而来,她跑着往旁边躲去,被厚雪勾了脚,躲开了马车,身子却摔进了雪里,头巾松散,一头青丝滑落了下来。
李磐推开马车门,不耐烦的询问道:“怎么停下来了?不知道我急着去给宁王殿下送美人吗?”
马夫道:“回大人,方才驾车驾的太急险些撞到了一妇人……”
李磐闻言往地上一瞄,只见一村妇打扮的女子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这等乡野村妇他不屑一顾,正要将
目光收回时无意中瞧见她被青丝半掩的一双眼睛。
盈盈秋水,顾盼生姿,美的有人惊心动魄。
“等等——”李磐抬手示意这妇人,“你将脸抬起来,让本大人好好看看。”
披散的青丝几乎将殷乐漪的一张小脸全都遮住,她冷眼瞧着车厢里的景象,见几个年轻女子盛装打扮着坐在车内,个个面上愁云惨淡,几节麻绳从她们的衣袖里露出来。
一个被围剿的乱臣贼子,不知何时便会被一举歼灭,把年轻貌美的女子推到宁王身边去,便是在推她们入火坑,又有谁会愿意。
殷乐漪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将嗓子压的粗:“民妇生的丑陋,不便见人。”
“丑不丑陋是本大人说了算!”李磐大手一挥,吩咐道:“去将她给我拉过来!”
马夫依言照做,殷乐漪对远处的护卫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面。此人身着军装,和宁王有牵扯,现在出手便会打草惊蛇。
殷乐漪面上做了修饰,她坚信自己不会被带走。那马夫正要探手将她抓住之时,她的皓腕被一只大掌握住,将她身子往旁边一拉,躲开了马夫。
李磐斥声:“何人?”
身着布衣的男子将那妇人手握得紧,“此乃草民爱妻,还望大人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