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48)
“我见不得人衣衫不整。”陆乩野语气淡淡,“擦干净了,去将发束了,再换件衣裳。”
殷乐漪愣了愣,旋即颔首下床,正要到里间,又忽然忆起什么退了回来。
“陆少将军,我不会梳头……”殷乐漪有些窘迫,“也没有可以换的衣裙。”
陆乩野挑眉道:“你不会同院里的下人说吗?”
“他们都不理睬我……”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哑巴。”
亡国公主被当朝重臣藏匿,若是下人口风不严传了出去,他们二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祸。
殷乐漪一点就透,由衷道:“陆少将军思虑周详。”
陆乩野唤了一个女婢进来替殷乐漪梳发髻,这女婢动作利落,先是为殷乐漪绞干了头发,再为其梳妆。
少女的披发很快便被梳成了婀娜的云鬓,陆乩野从铜镜中看得她侧脸,未施粉黛,未戴钗环,只一张素净的小脸,便已美的如那出水芙蕖,清丽脱俗。
不知上了妆,佩了钗环,着一身华丽的裙衫,又该美到何种地步。
女婢为殷乐漪梳完头便放下了梳子,陆乩野问:“为何不给她上妆?”
女婢用手比划了半天,陆乩野见后蹙了蹙眉。
殷乐漪为女婢解释:“妆台里没有口脂胭脂,我也不用上妆。”
陆乩野这所院子闲置多年,除了日常所需之物齐全外,又怎会备女子所用之物。
他吩咐:“去拿一顶帷帽来。”
女婢退下去拿。
殷乐漪见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陆少将军,你是要带我出门吗?”
“有何不可?”
殷乐漪被日日困在这里,内心深处是极想出去的,但她如今又有性命之忧,斟酌道:“我出去不会给你我惹上事端吗?”
“殷姮,这里是魏国都城。”陆乩野走到门边接过女婢送来的帷帽,抛进殷乐漪怀中,“你当谁都认识你这张脸吗?”
“可你军中那些将士都见过我。”
“那是我的麾下。”陆乩野目空一切,语气中透着几分不以为意的慵懒,“谁敢越过我向他人禀告,那便是和我作对。”
有些人想上达天听之前,须得掂量掂量自己在魏国的份量,是否比他陆乩野更重。
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个人来讲那都是狂妄至极,可说的人是陆乩野,那便是事实。
殷乐漪被说服,戴上帷帽后跟着陆乩野走出屋内。
陆乩野走在前,她落后他两三步。
“陆少将军,敢问是否有我亲族和母后的下落?”
“你的亲族被看管了起来,至于关押的位置在何处乃是机密,我回京不过几日还尚未找到。”
只是被看管那便暂时性命无虞。
殷乐漪紧接着又问:“那我母后呢?我母后也和他们关在一处吗?”
晋国皇后如今是魏国宠妃这件事,不但让晋人脸上无光,对魏国皇族更是奇耻大辱。
殷乐漪如今需得靠陆乩野的庇护过活,她离不了他为她设立的一方天地,更不可能再见到她的母后。
所以真相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她既要这么认为,便由她去。
见陆乩野颔首,殷乐漪压在心中多日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既是被看管,那就暂无性命之忧。
殷乐漪已没了父皇,怕极再听到母后亲人身死的消息,一下子欣喜地眼生热意,冲陆乩野感激道:“多谢陆少将军。”
陆乩野不置可否,带着殷乐漪走出院子,进到马车里。
驾车的是傅氏两兄弟,他们对殷乐漪视若无睹,问道:“公子,可是要去街上为新府邸采买东西?”
“嗯,顺路再去一趟成衣铺。”
殷乐漪受宠若惊,“陆少将军,你要给我买衣裙吗?”
陆乩野打量殷乐漪一眼,“不然我带你出来作甚。”
让成衣铺的人上门来送衣既引人注意,又暴露了宅院的位置,倒不如让她自己去买,越普通平常一些,越不会招人瞩目。
今日春光好,风和日丽。
沿路的街道两旁皆是各式各样的摊子,摊贩挑着东西沿街叫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热闹繁华之景。
殷乐漪从风吹起的帷幔缝隙里窥见了这一幕,心中不觉开心,反倒想起鄯州城里百姓们为了一口清粥在冬日里排了好几个时辰的场景。
成王败寇,得胜国的百姓便能安享康乐,输国的百姓却只能挨饿受冻。
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直到与陆乩野暂时分头,殷乐漪仍对这些事有些耿耿于怀。
陆少将军几日前才声势浩大的回城,加上他白发玉面的外貌又实在打眼,不便和殷乐漪同行,便留了傅谨隔着一段路跟着她。
殷乐漪走到成衣铺时,路过一个摊子。
摊上杂乱的摆着一堆字画,摊贩坐在后面有气无力的喊:“贱卖啦贱卖啦……”
殷乐漪扫了一眼那些字画,画上或有尘土或有破损,品相极差,要么是没有妥帖保管,要么便是他人丢弃的废品。
但殷乐漪却在瞥到一幅画时眼前一亮,她走过去问道:“我可否仔细瞧瞧?”
摊贩连忙站起来热情招揽:“自然能!”
殷乐漪展开画轴,上面绘着一幅小儿学画之景,将稚童握笔学画的神态画得惟妙惟肖,但最令殷乐漪眼前一亮的是这稚童笔下的画中亦有一幅景象,画的正是彼时正在画他的男子。
作画之人亦成为了画中稚童画笔下的景物,点睛之笔,令人十分惊喜。
只是这画似乎也有些年头,画纸边缘有些泛黄,加上保管不当看上去有些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