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55)
“郎君,这一间便是柳娘子的房间。”领殷乐漪前来的人低声嘱咐,“今夜来观柳娘子的人众多,还请郎君莫要耽搁太久,以免节外生枝。”
殷乐漪换了一件圆领衫,戴上幞头,乍看上去便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她压低嗓音,“有劳了。”
对方这才为她敲响房门,“柳娘子。”
“进来。”
房中传出的女子声音熟悉的令殷乐漪心口一揪,她从房门里走进去,步伐沉重,穿过屏风,看见妆台前正坐着一名女子。
她背对着殷乐漪,身上穿着胡姬舞衣,正在对镜描眉。
殷乐漪动了动唇,竟有些不敢相认。
她声若蚊呐的唤:“云莘阿姊……”
那背影一顿,旋即从妆台前站起转向她,看清她的面容后一怔。
“……公主?”
殷乐漪心中酸楚的紧,点头走向她,“云莘阿姊,是我芙蕊……”
柳云莘瞬间泪如雨下,“我以为你死了……你竟还活着……”
“我还活着,我没死。”
殷乐漪去拉柳云莘的手,谁料刚碰到柳云莘手背,她便立刻往后退了半步。
“云莘阿姊?”
柳云莘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殷乐漪,见她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一丁点遭罪的痕迹。
她哭着哭着便笑起来,“你活着倒不如死了好……”
殷乐漪闻言如坠寒渊,浑身的温度都被抽干。
柳云莘见她这幅神态,神情更是又哭又笑,“我说错了吗?芙蕊公主大驾光临,难道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并无此意。”殷乐漪解释,“我是偶然得知云莘阿姊你被送进了教坊司,我便想来见你一面……”
“我被送到教坊司都是拜你所赐!”柳云莘愤恨,“芙蕊公主,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若不是你和你的父皇,我又怎会在此?我的母亲阿姊又怎会不堪受辱上吊自尽……”
殷乐漪泪如雨下,“云莘阿姊,我不知你家中……”
“好一个不知!”柳云莘厉声打断殷乐漪,“你和你的父皇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真无知,枉我父亲宁死不愿归顺魏宣帝,如今还关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
“哪怕魏宣帝拿我们这些妻女儿孙要挟他,他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儿女为奴为娼,竟还是不愿向魏宣帝俯首称臣……”
柳云莘望着殷乐漪悲痛欲绝的脸庞,心中有了一丝快意,“他真该来看一看,他效忠的芙蕊公主对他的遭遇一无所知,他的忠心只是个笑话。”
她的每一声指责都让殷乐漪无比的愧疚和伤心,忠臣被关在魏国天牢中饱受摧残,忠臣之后每日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而她满心满眼只想着自己的母后和亲族,柳云莘骂她无知,骂的她毫无反驳之力。
自被送进教坊司到现在,柳云莘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终于在面对殷乐漪得到了发泄。
她擦了泪,调整语气:“你走罢,我就当你今夜不曾来过。”
殷乐漪没有挪动脚步,柳云莘自嘲道:“公主不愿走,难道是想留下来看我在魏人面前跳一段轻浮的艳舞,取悦他们,给自己卖一个好价钱吗?”
殷乐漪哽咽,“我并无此意,我只是想留下来,看一看有无可帮衬到你的地方。”
“帮衬我?”
柳云莘好整以暇,无意中瞥到殷乐漪的身姿,哪怕穿成个男子亦掩不了她是个倾国女娇娥的事实。
她心底突生恶意,“那你便代我去献舞,取悦那些魏人!”
今日到教坊司的达官贵胄们其一是来一窥晋国太傅之女的风采,其二也是为了顺应圣意。
晋国太傅柳徽乃是晋国文臣之首,素有贤名,即便不谈官职,他在晋魏两国亦是不可多得的大儒。
魏宣帝有意招他为降臣,但他是个一根筋的忠臣,在大理寺诏狱里被关了将近半年,亦不肯归降。
魏宣帝便以他妻女要挟,他的妻子和大女儿在教坊司内相继自尽,如今只剩一个小女儿柳云莘。
是以有心之臣里,自然要为他们陛下的招降添砖加瓦。
不过今夜来教坊司身份最高之人,当是十三皇子以及他相邀而来的陆少将军。
赫连鸿亲自在教坊司门口迎了陆乩野,两人一道入内,沿路都是朝堂中人朝他们行礼作揖,无不谦恭。
“本该邀陆少将军在上等厢房一叙,不过今夜有初次挂牌的舞姬献舞,坐在此处便能将其女的舞姿一览无余。”
分席而坐,陆乩野撩袍在席位上坐下,手臂搭在曲起的左腿上,身姿慵懒却不失气势,俨然一幅久坐上位的权臣姿态,纵使皇子在他身侧亦逊色三分。
“不知殿下为何要将叙旧之地邀在此处?”
侍女跪在陆乩野身侧,为他斟了一杯酒,他拿起酒杯在掌中把玩,“莫不是殿下也想带臣凑一凑这柳氏女的热闹?”
赫连鸿邀陆乩野来此不过是为了投其所好,他因从陆聆贞口中得知陆乩野为了一女子而折辱陆聆贞之事,便认为陆乩野也是个过不了美人关的人。
他笑着离陆乩野近了几分,“这柳氏女听闻也是个美人,美人就得配陆少将军你这般的英雄,这才相得映彰。”
陆乩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殿下说起美人,晋国之中有谁的美貌比得过那芙蕊公主吗?”
作陪的还有宗室子弟,具是些身份尊贵的主,喝了几杯酒口吻也变得轻佻起来,“可惜我无缘得见那般的绝色佳人,也不知芙蕊公主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