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124)

如今姜家远离京城，太后时常生病，在后宫的女人能依靠的只是皇上。他清楚知道姜楹的性子，若不是皇帝以姜家要挟，那么姜楹必然是宁为玉碎，也不肯为瓦全。

月娘沉思着，长长睫毛微微颤抖，回想着方才顾砚宁的举动，她喜欢顾砚宁，才会帮助他演戏。

她常年浸淫在风月场所，知道男人最是冷漠无情，男人都是想要占女人的便宜，什么君子啊文人啊，都是他们的借口。

唯有顾砚宁，和她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他英俊潇洒，龙章

凤姿，出身贵族，却没有染上贵族男子的不良嗜好。

对待女子，就算是她这种青楼女子，也是礼貌有加，从来不会贬低她，看轻她。

她不知道他和他的前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顾砚宁还喜欢着他的前妻，或许他们和离，其中另有隐情，只不过月娘不敢胡乱猜测。

今日，她见到姜楹，能想到顾砚宁对这位前妻的深情似海，姜娘子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姜娘子不会因为她同顾砚宁在一起就争风吃醋，为难她，而是出于对女子的尊重，甚至让顾雪芝也尊重她。

她对这位姜娘子的印象是极好的，心想着不愧是大家族养出来的淑女，不会因为人的出生贬低别人，也不会因为贵族身份讨好别人。

同是女子，对女子的遭遇感到怜悯。

这样好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原本她还以为是婆媳关系的问题才会导致两人和离，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一大难点。

顾老夫人虽然看不起她的出身，但是可以看出，顾老夫人对姜楹很好，一口一个阿楹。

顾老夫人虽然表面上讨厌她，却也安排了丫鬟来伺候她。

具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离呢？看来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月娘望着车帷上的缠枝花纹，掀开帷幕，瞧见已经散开的乌云，露出那一轮皎洁的月亮，远处是车铃的响声，不知道哪里飘来渺茫的歌声，是熟悉的，是热闹的。

她的的思绪也如同这冷夜中那一缕青烟飘散，飞到看不见的远方去，飞到那醉生梦死的烟花之地。

第一次见到顾砚宁，彼时她还是青楼最得意的花魁娘子，卖艺不卖身，单凭一曲《高山流水》，引得无数豪强竞相争抢。

她以为她的日子就是这样，一边弹琴，一边看着那些所谓的权贵为了她折腰，游戏人间。

她有自己的傲骨，她也曾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这一双漂亮的手，正是以前当富贵小娘子养出来的。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虽然卖艺不卖身，可青楼里的老鸨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之所以留着她，是因为男人出的价钱不高，等到出了高价，得到了满意的价格，才会让她去卖身。

不愿意又如何，迷晕就好了。

那个时候她还太年轻，沉迷于追捧和戏耍男人之中，以为自己主宰着全部，没想到自己才是男人眼中的猎物。

一个胖胖的又老又丑男人出了高价买走她的初夜，起初她并不知道，当她被老鸨关进房间里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原来青楼老鸨所说的甜言蜜语表面上是为了他好，其实是在给他估高价，把她的身价炒得高高的，吸引权贵竞相拍卖。

那个时候她才15岁，才刚刚及笄，老鸨就迫不及待将她的初夜拍卖。

她不愿意，想要逃离却发现路早就被堵死了。

男人油腻的大手撕掉她的衣服，那是她及笄的礼服，是她的母亲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她这一天漂漂亮亮的。

男人压在她身上，不顾她的求饶，掐着她的脖子，她一旦反抗，他就会掐死她，因为她已经卖给了他。

对于一个青楼女子，她是没有任何的尊严，她们或死或生，都与任何人无关，生的时候他们是享乐的工具，死的时候她们是碍眼的，丑陋的，令人唾弃的。

月娘满脑子逃跑，想着一定要打逃离这个地方，离开快点离开，否则就会死在这个地方，她宁愿死也不要被羞辱。

正在男子要撕碎她最后一块布料，门突然破开了。

是前来查案的顾家世子。

或许少年最是意气风发张扬，面对她的求助，顾家世子指二话不说，就赶走了那个男人。

她以为要她卖给他的，她想，就算是卖给顾家世子，自己也不亏，他长的好看，又是出身高门大户，就算是要成为他的丫鬟也总比在这青楼里度日好。

可是他救了她之后却置之不理，让她带着钱回家去。

月娘早就没有了家，母亲和妹妹早就饿死了，她也在十岁那年被卖到了青楼，那一件及笄礼服还是以前他家的仆人拿给她的，这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结果被撕碎了。

他说他不需要丫鬟，更不需要女人。

月娘只是跟着他，因为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顾砚宁告诉她，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若是喜欢的人看到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必然会很生气。

他给了她一袋钱，让她去好好谋生不要再去烟花酒楼之地了。

她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流，除了去世的父母，还是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

可是月娘长这么大，除了去卖艺弹唱，就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于是她故意借着顾家的名声，让老鸨臣服自己，告诉老鸨，她只卖身不接客，顾家如日中天，老鸨顾忌着顾家的名声，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好好哄着她。

她之所以留在青楼，也是希望能理解他近一点，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只有青楼才能接近他，远远地望着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