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将军自重,妾身想独美(108)
“……”裴今宴听后,心中怒火再次燃烧,好在周围空旷、晚风袭人,他能不动声色冷静下来。
裴今酌继续道,“那书生说得越来越难听,两名女子身旁的侍卫高声制止,但那些书生好像中了邪,一口咬定他们说的不是现实中人,而是话本里的角色,还说他们只说那个容貌妩媚的,并没说另一个。
刚开始我还没看懂发生了什么,直到那名气质矜贵的女子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书生的鼻子骂,我才知道,原来那两名姿容非凡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京城双珠。
而书生指桑骂槐的是苏明妆,决口不敢提另一人,因为怕招惹玉萱公主。”
裴今宴长指收拢,慢慢攥成拳,用力越来越大。
裴今酌凝眉回忆着当日情景,“当我得知两人身份时,暗中惊讶,因为两人形象与我之前的设想不同,后来又想,两人有可能是品行不好。
玉萱公主动怒,要侍卫把书生抓去府衙,却被苏明妆制止,苏明妆还认真给玉萱公主讲,说如果这些书生有污点,以后即便侥幸考到功名,也不会被重用。
玉萱公主自是不想轻饶了他们,苏明妆见玉萱公主劝不住,便干脆将其生生拖出了酒楼。”
关于甘霖楼发生之事,裴今宴已在霍跃那听过一次,所以并不惊讶。
而且他去过苏家,见识过苏家浓厚的书香氛围,甚至还被苏明妆大哥当众考过学问,在这样气氛中长大,想来她耳濡目染,知晓书生们的不易。
哪怕被落榜书生冒犯,也不忍彻底毁了他们前程。
思绪不自觉,又到了从前他在宫中当值时,见苏明妆身着华服、妆容精致地走在广场的画面。
与其他女子盛装打扮不同——其他女子的打扮,能让人看出是用心的,却要表现得谦卑低调,希望用最不经意的姿态,来惊艳众人。
……当然,他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心态。
像苏明妆那样,如一只骄傲孔雀、恨不得扒开每个人的眼睛,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美丽,才是奇葩少见。
裴今宴有些烦闷——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苏明妆从前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她变化太大吧,
说一声翻天覆地绝不为过。
从前的她犹如一股泉眼、剔透无暇,将喜怒哀乐、任性浮夸、好的坏的,尽数展现。
现在的她却好似身披云雾,或者说,她用迷雾当盔甲、包裹全身,小心隐藏、不让人窥视。
是因为机关算尽,却发现嫁错了人,羞于被人发现?
还是因为没嫁给想嫁的人,又意识到,哪怕纠正了这错误,与他和离,也再无法嫁给裴今酌,所以心如死灰?
裴今宴凝视堂弟这张与他酷似、却比他更文雅秀气的面庞——确实是一副好容貌啊,又有侠肝义胆,她能喜欢上他,也不难理解。
但他心里怎么越发憋屈?
整件事里,他又是什么角色?拆散有情人的恶棍?一个被莫名诬陷,又无处说理的可怜虫?
第93章
算是立大功了
裴今酌见堂兄叹息,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裴今宴打断思绪,“你继续说。”
“……好吧,”裴今酌只能继续道,“我本以为此事便会告一段落,谁知苏明妆把玉萱公主拉走后,那之前畏畏缩缩、只敢指桑骂槐的书生,可能是觉得丢脸,又开始骂、骂得更难听。
我实在听不下去,便与他理论。那书生先骂我是没读过书的无知宵小,同行友人介绍,我是武科举童试案首。他又嘲笑我这么大年纪,只考了童试。
友人解释武科举和文科举的不同之处,他却不肯听,还变本加厉说我帮京城双珠说话,定是她们的的裙下臣。当时我气极,想出手打他们,被友人拉下。
毕竟我一旦动手、聚众斗殴,影响明年科举;若不小心把人打死,我这辈子都参加不了武科举。”
“岂有此理!”裴今宴彻底听不下去了,怒吼道,“你可还记得那些人的模样?”
裴今酌吓了一跳,急忙道,“大哥息怒,你听我说完,那些人已有报应。”
裴今宴这才想起,霍跃曾说,玉萱公主后来又折了回去,命侍卫打断了那些书生的手,因为还闯了祸,皇上与苏家不得不善后。
他也是糊涂了,满脑子都是苏明妆的前后反差,以及她的惊天秘密。
裴今酌继续讲道,“友人见我情况不对,怕我冲动,便像苏明妆拉玉萱公主那样,将我拖走。我再次以为事情结束时,没想到隔了两天,扶城竟开始有一些传言……”
声音一顿,好似说不下去。
裴今宴隼眸微敛,“与苏明妆有关?”
月光照在裴今酌的脸上,却不知是月色的原因,还是裴今酌的脸色,那颜色愈发苍白。
他苦笑一声,“是啊,后来才知,我前脚刚离开,玉萱公主等人就回去,把那些书生的手打断了,随后,我就见识到……众口铄金的威力……”
“怎么?”裴今宴有不好的预感。
裴今酌的笑容更苦,“那书生恶毒,断了手后,知晓斗不过皇家公主,对苏家有所忌惮,便把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他先是煽动文科举与武科举的对立,激发广大落榜书生的愤怒,然后又编排我为上位,不惜勾引京城双珠,用美色疑惑她们给我铺路。
这不是最阴险的,最阴险的是他们手段隐蔽,先是用左手写一些纸条,趁人不备到处散播,这样即便所有人都知晓是他们做的,却空无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