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行(2)+番外
仵作从孙怀义前胸的伤口内拔出一枚凶器,送到荣县令眼前,接道:“大人,初步检查,死者被一弯钩状的利器切断心脉,且五脏六腑均有破裂。观其伤口与行凶手法,凶手应该是习武之人。”
方宁看清仵作手里凶器形状,立时瞠目结舌,那是她的隐星镖。
“哦?本官看看。”荣县令捻着下巴的胡须,仔细的观察了凶器片刻,眼神阴毒地看向方宁,“前几日你在镇上救过一个差点被贼匪强暴的女子,用的正是它,对吗?”
方宁怒极反笑,“民女被人陷害,分明是刚刚在竹林中自救时落下的,后被凶手拿走栽赃。您……”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凶手总是头头是道。现物证分明,无人证澄清,你的嫌疑巨大,本关有权将你收押,待公堂查审。”荣县令打断,立刻让衙役将方宁架走。
众人从山道下来,路过的挨家挨户都点了烛灯,开窗探望,有好奇心重者特意出门靠近观察。
“闹得这么大动静,连县老爷都出动了。”
“不知道啊。哎,那不是方宁方娘子吗?她犯事儿了?”
“恐怕是,不然怎会上脚铐,这是重刑犯的待遇啊。”
“不会吧。方娘子心地善良,人很好啊。她与她师父还免费给我家儿子治病呢。”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伴着长长的火光,在无边的黑夜里沸腾。
突然,人群里跑出来一年轻娘子,跪扑在县令身前,急道:“方娘子是好人,你们一定是抓错了。”
方宁认出是自己救下的险被强暴的外乡女子,冷峻、悲凉的神色稍有好转。
荣县令斜长的鹰眼半眯了起来,呵斥道:“办案要讲究证据,岂能任由你断定是非曲直。她从前好,不代表现在好,你对她了解多少?你若没有证据就不要盲目相信。再闹,本官有理由怀疑你是共谋。”
说罢,衙役将女子拉远。
女子身形不稳,跌撞间卧倒在方宁脚下。
方宁不忍,想扶她一下,让她尽快离去,却忽觉短靴进了一个异物,似是一根细长的小针,有点扎脚。
她扭动脚踝,低头欲察,正见女子掩在袖内的手,极快的有规律的拍了拍她鞋面几下。
她心中一动,迎上女子焦灼的目光与素面,才发现女子的右耳缺了一个耳饰,那隐藏在凌乱发丝下的嘴形分明是说:“解锁快逃。”
方宁惊愣,不知该感慨这女子有勇有谋,还是该笑她胆大包天。
其实,官兵气势汹汹的将她束缚搜身前,她已将二十七枚暗器藏于书房各隐蔽之处,留下三枚变换形状,两枚藏于鞋中,一枚藏于
口中,以备不时之需。
她自己可以脱困,不需任何人帮助。
不过,女子知恩图报的勇气,让她于百鬼傍身的夜行中,感到了一丝温暖与慰藉。
第2章
诱骗
昏暗的县衙大狱充斥着阴湿腥臭,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与低低哀吟,闻之凄恶。
方宁被狱卒催促、推搡着向前走,手铐、脚镣碰撞发出的响动,引得过道两旁的牢房里的女犯人们或梦中惊醒,一阵好奇打量;或扒着牢门,伸手招呼,疯癫傻笑;或面无表情,默默注视。
方宁从牢头与衙役交接的对话,加之听声辨气,已大致了解牢内布局,过道两旁的牢房两两相对,左五右七,多出的两间是给使了钱财的犯人住的单间,隔音好一点,地上干净点。
她露出可怜楚楚的神色,娇声娇气的对身边的牢头道:“大哥,求您把我关到最里面那间吧。它旁边和对面的几个牢房没人,安静安全。这边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我害怕。”
牢头对上方宁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挑着眉,轻佻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啧啧道:“模样身段不错,可惜是个蛇蝎心肠。你都成了阶下囚,还想让我本牢头听你的?凭什么?”
方宁咬着下唇,柔中带魅的向牢头靠近一点,委屈道:“大哥,这不是没定罪嘛。仵作验尸有误,县令被蒙蔽。奴家真的冤枉。明日开堂公审,定会辨清。您若不信,一会儿来奴家牢房,奴家亲口说与您听听,您来评评理。”
“哟呵。”牢头对方宁的暗送秋波心领神会,得意一笑,“挺上道啊。行吧。本牢头就勉为其难,满足你的要求。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多谢。”方宁欣喜的冲牢头眨眨眼,柔柔道:“您何时来听奴家的冤情呀。奴家等不及了。”
牢头对方宁的投怀送抱极为受用,迫不及待道:“就现在吧,小娘子。走,咱们去最里间。”
方宁答应着转身,脸上温顺的笑意,换做了一抹杀气。
她抬手捂着嘴巴,假装咳嗽,将一直含在舌下的隐星镖吐出,食指与中指灵活一捻,将隐星镖拆分出一根细针,扎进手铐锁心转了几圈。
在二人走进牢房,关上门的瞬间,方宁一扬手,将重铁做的手铐,直接砸在牢头脑门。
牢头连痛叫都未来得及呼出,便晕倒在地。
方宁急急打开脚镣,扒下牢头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取下牢头腰间的钥匙,飞快逃离大狱。
此前在家中被捕,方宁没有立刻离开,一是刚经历一场恶战,体力需要缓歇回复,带刀的衙役太多,不利于脱身;二是想报官之人不在县令身边,或许会在衙门等候,她要看看到底是谁。
怎料此人无影无踪,方宁不愿再浪费时间,便越狱而去。
假扮牢头是最快捷、安全、延长追捕时间的办法。
她盗了一匹马,给卖家留下碎银,一路疾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