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岭之花强娶后死遁了(96)
尹倾辞默不作声。
君将夜道:“此阵之所以能成,便是因为布阵者掌握了仙主的心魔,方有机可乘,否则以重光镜这等神器与仙主的神明之躯,岂会受困?”
殷妄挑眉,道:“哦?那么仙主杀妻证道之时身上的锁链……”
君将夜点头,道:“那时仙主护我师兄心切,于无情道心中生出了心魔,才让老仙主有机会控制他。”
而后看向尹倾辞,道:“此阵有三个阵眼,那便意味着仙主有三障心魔,只要一一破除这些心魔,老仙主设下的阵法便会对仙主无效,此阵自会不攻自破。此阵无需道友使用破阵之法,而是需要道友身上那股能破阵于无形当中的精神力。”
尹倾辞擅长画符,所学画符之术是从灵湖教院中的某位长老处所学而来,那位长老所传之符术中,精神力才是进行符咒绘制的基本,修为反倒不值一提了。
他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在修为尽失的过去,依旧可以画出效果强大的符咒。
尹倾辞心中自有判断。
君将夜说得对,若毁去阵法,只会被老仙主发觉,从而遭到整个仙门的围追堵截,尤其仙都还在仙门百岛的中央,地形不利,哪怕他修为再强大,与仙门万军对上,少说也要数日才可突围出去。
梦璃可等不了这么久。
他抬步往第一处阵眼走去。
刚踏上第一座山,周遭的环境便发生了变化。他置身于一间装饰华丽的房屋内,头顶点缀着夜明珠,脚下铺设着灵石,侧身看向一面古朴的铜镜,镜中没有映出他的面容。
想破寒时序的心魔,还需进入寒时序的心境内。既然在这第一处心境内,镜子照不出尹倾辞的样子,那么便没人能看见尹倾辞。
室内檀香袅袅,层层帷幔后,传来争吵声。
“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妇人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尹倾辞穿过帷幔,见一披头散发的妇人跪倒在地。那妇人抓着一个人的袍袖,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他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青年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居高临下地看着妇人,一把推开她,道:“为了修真界,我们的孩子必须做出牺牲!”
妇人摔倒在地,涕泪涟涟,连爬带滚地追到门外,终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年将婴儿带走。她刚生产,此时正虚弱不堪,根本拦不住,只能歇斯底里地捶地恸哭:“孩子,我的孩子……娘亲对不住你……”
尹倾辞认出,那妇人是寒时序的母亲傅若萍,而那名带走婴儿的青年便是寒时序的父亲寒歧臣。
也就是这个时空中的仙主。
那么那名婴儿……是寒时序。
尹倾辞跟了上去。
周遭起了大雾,景致仿若被笼罩在纱幔当中,朦胧一片,尹倾辞向前走了很久,雾才渐渐地淡去,显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
重光镜。
重光镜依旧没映出他的影子,只映出了寒歧臣的动作。
尹倾辞从重光镜中看到,寒歧臣将婴儿放到地上,而后咬破手指,蘸着血,以婴儿为中心开始绘制阵法。阵法绘制之初,尹倾辞还不知道寒歧臣在画什么。那名婴儿也无所觉,躺在襁褓中嘤咛,望着天,哧哧地笑。
尹倾辞踩上了寒歧臣绘制的阵法,蹲下身看了一眼婴儿的脸。那么小的五官,还看不出什么,但直觉告诉尹倾辞,这孩子和寒时序有很大的不同,他仔细地端详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婴儿肉嘟嘟的脸颊。
不像寒时序啊。尹倾辞心道。
“阵法已成!”寒歧臣自喉咙间溢出一声沙哑的喊叫。那声音穿破云雾,让尹倾辞想起绝境中的孤狼。
尹倾辞低头一看脚下的阵法,登时汗毛直竖。
换魂阵!
换的是谁的魂!
寒歧臣催动周身灵力,一掌拍向苍穹,道:“雷电为我所用!”
霎时电闪雷鸣、云雾翻滚,一道道闪电劈向重光镜,重光镜反射出白芒,刺得尹倾辞险些睁不开眼睛。寒歧臣的玉冠散开,黑发凌乱地随风而舞,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孩子,父亲对不起你,为了寒氏的荣耀,为了修真界的未来,父亲不得不牺牲你……”
“上古神镜啊!”寒歧臣对着重光镜重重地磕着响头,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也不停歇:“我寒氏一族身为守镜人,已守护神镜多年,对外宣称镜灵后人也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唯有如此才能拿引众人忌惮,以保神镜不被有心之贼觊觎。可如今修真界修炼资源匮乏,灵气稀薄,更因魔神的诞生使得天下秘境洞天游离于六界之外无法寻得,天下祸乱四起,神界大门紧闭千年,千年来无一人飞升。寒氏不过是守镜人而已,不配以魂魄与神镜缔结契约,但请神镜分出一缕神识,降临于我儿的肉/身之上,如此,方能与神镜产生联系,以救天下人于水火之中!”
旁观的尹倾辞闻言已周身巨震!
阵法中心的婴儿开始啼哭不已。
兴许是重光镜响应了寒歧臣的请求,也或许是在阵法与雷电的作用下,重光镜表面裂开一道缝隙,一缕幽幽的镜灵魂魄落于啼哭不止的婴孩身上,婴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尹倾辞能看到那婴孩的魂魄被镜灵的魂魄挤出身体,悬浮在空中才不过一息,便被雷电劈了个魂飞魄散。
寒歧臣伸手去抓孩子的魂魄,像抓住一缕烟雾一样,很快便从他的指间消散而去。
寒歧臣捂脸痛哭几声,手抹去眼泪,将地上的婴孩抱起来,高高举起,忽然开始狂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