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仙尊的白月光之后(97)
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奶团子高高兴兴地喝着米浆,嘴边沾了一圈白沫。
鹤予怀看着他,想起当年谢不尘刚到苍龙峰时,吃上好吃的也开心得不得了。
那时谢不尘还没辟谷,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夜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会跑到鹤予怀房间前面可怜兮兮地敲门。
鹤予怀记得谢不尘一开始还不敢找自己,猫在寝屋里面偷偷点火做饭,结果有一次差点把见春阁给点没了!
他把人从火里捞出来,看着徒弟黑乎乎的花猫脸又气又觉得好笑,刚想训斥两句,谢不尘就先小心翼翼给他认错。
“对不起师父,我太饿了,太饿了。”
一句话就让鹤予怀原谅了他烧掉了半个屋子。
还半夜把见春阁里靠近灵植园的,空置的房子辟出来当厨房,薅了各种各样的灵植给谢不尘做了碗烫面,又三令五申谢不尘不许乱用火,饿了就让师父做饭。
于是后来谢不尘饿了就半夜敲鹤予怀的门,开门后又是一副要哭不哭让人心疼的样子,巴巴对鹤予怀道:“师父,我又饿了。”
有时候,谢不尘也给鹤予怀弄点乱七八糟的吃食。
可惜谢不尘在做饭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弄出来的吃食卖相一般,味道也平平无奇,因而后来他也不好意思再做了。
就这么吃了四五年,直到谢不尘辟谷。
那间小厨房才闲置下来。
“吃……”
小孩子奶呼呼的声音传过来,鹤予怀回过神,低头看见小谢不尘的小手抓着一个汤匙,给鹤予怀舀了勺米浆。
鹤予怀发灰泛白的眉眼微微一动,他没有接过那汤匙,骨节分明的手指扼上小谢不尘的脖子,食指对准一处命穴。
精纯的灵力只要往里面一灌,瞬息之间就能要人性命。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剧痛,和上个幻境自己杀掉自己时一模一样,鹤予怀想。
鹤予怀不确定谢不尘是杀掉了变成自己的镜眼,还是杀掉了变成谢不尘的镜眼。
总归不论杀掉的是哪一个,受到反噬的也只有鹤予怀。
但幻境太过凶险,谢不尘能杀一次却不一定能杀第二次,如今他们的原身在阵眼之中,进入幻境的是神魂,幻境如同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在这里面,神魂受到桎梏,稍有不慎就会被幻境中捏出来的东西伤到。
更何况,要是后面,谢不尘碰到的是青年时……乃至几百岁时的自己……
斗不过的。
鹤予怀明白。
谢不尘被他养得太良善,太温软……他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为了一只断翼灵兽奔波千里;为了素不相识,和他隔着几百年的同门弟子,冒着神魂受伤的风险附身救人……甚至于面对杀了他一次的师父,他也只想着好聚好散……因为那十几年的恩情,他甚至不会去恨……
这样的人,怎么斗得过一个心狠到连徒弟都杀,连自己都害的人。
他必须,必须尽快找到谢不尘。
多留在这幻境一刻,就是多一分风险。
所以,鹤予怀想,是时候了,是时候结束这个幻境了。
他运起灵力,那汹涌的金色灵流澎湃而来,却在指尖处戛然而止。
鹤予怀灰白的眼睫似乎微微湿润了。
这只是个镜眼而已。
他心中这样想。
只是个镜眼而已!!!
被扼住命门的镜眼看似无知无觉,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他咿咿呀呀地学说话,笑着露出几颗没长好的乳牙,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抱上鹤予怀的手腕,很亲昵地拍来拍去。
鹤予怀惶然地看向小小的,连危险都不知道的“谢不尘”。
是啊,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善恶,他只知道这个人给自己喝了热乎乎的米浆,抱着爱哭的自己哄了很久,所以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值得依赖的好人。
他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面前人要杀死他?
鹤予怀看着对他全然依赖的小人,无端地想起前几个月,在上清宗的飞舟上,被他拴在床边的谢不尘,曾经机械地看着他,近乎绝望地对他说——
“我恨你。”
“恨你杀了我一次,又要再杀我一次。”
“我……”
鹤予怀张了张口。
他没法反驳这一句话,正如谢不尘当时所说,杀人并不只将剑刺入胸膛这一种。
“对不起……”道歉的字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又要……又要再杀你一次了。
整个幻境在一声截然而止的孩童笑声下碎裂炸开!!!
鹤予怀挺直的腰背弯下,在满目虚无中止不住地呕血,那只扼住镜眼脖颈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幻境内,谢不尘刚刚清醒过来,他觉得心口微微抽痛,但又很快平息下来,没有了任何感觉。
这一次他出现在了熙熙攘攘的城池内,往来行人修士络绎不绝。
谢不尘孤零零站在穿梭的人群中,似乎没有人察觉到这里凭空出现了一个青年。
天高云阔,白云卷卷,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聊着天,一片安好的模样。
“云城最近新来了几批料子,要不要去看看?”
“诶,先不去,饿了饿了,先去吃饭吧!”
“你看那!”
“上清宗的弟子又下山游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