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史诗 [西幻](105)

只不过，这一次出声说话的，并非奥古斯汀维萨科斯本人，而是他身边的另一位阿拉特少男：这位年轻男生的容貌看上去与奥古斯汀有三分相似，神态的轻蔑与傲慢更是如出一辙。

对方傲慢地说：“保护领地的骑士，不是高等的吗？拓展智慧的学者，不是高等的吗？治理领地的领主，不是高等的吗？——人类本来就分为高等与低等，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是低等人，就为所有的低等人开脱。”

黛尔缀脸色一沉，露辛达轻轻地伸出手来，按住小女孩的肩膀。

伊里斯公主平静地说：“奥德西斯维萨科斯，维萨科斯公爵的幼子，奥古斯汀年轻的兄弟，阿拉特王位第五顺位继承人——你是该亚女神学院代表队中的一员。”

名为奥德西斯的年轻人扬了扬眉：“哦，你知道我？”

露辛达却没有再同名为奥德西斯的年轻人对话。她

似笑非笑地看向奥德西斯身边的老熟人，奥古斯汀维萨科斯，而奥古斯汀同样盯着她，欲言又止。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露辛达笑道，“奥古斯汀维萨科斯，我想，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对话，你总还是记得的吧？”

奥古斯汀维萨科斯当然记得。

在阿希娜学院的红土裂谷里，当露辛达第一次见到奥古斯汀、斐蒂南德与黛尔缀，他们之间发生过一段令人记忆犹新的对话。

那时，奥古斯汀和他的兄弟奥德西斯一样，轻蔑而傲慢地说：

“废物就是会被淘汰，而强者就会被嘉奖，这是族群进步的根本。所有人都不敢诚实地承认这就是真相，而我只是将难听的实话说出来，戳破你们这些没用的小废物可笑的自我安慰罢了。”

这似乎是维萨科斯家族里传承着的观念，流淌在维萨科斯家族的血液里。在没有任何人引导的情态下，奥古斯汀的兄弟与他说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强者即为高等人”的论调。

而红土裂谷里的露辛达是怎样回复的呢？

她说：“那并不是真正的强大。当一个普通人族与一只格瑞兹力熊以先天体力进行对抗，当然格瑞力兹熊是强者，人族是弱者。可是，体格较弱的人族猎人能够在狩猎中赢下格瑞兹力熊，站在丛林的顶端，你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吗？奥古斯汀。”

奥古斯汀当然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被露辛达梅菲尔德打败后的这一个空灵纪年里，奥古斯汀维萨科斯的耳边常常响起露辛达梅菲尔德那轻柔而平静的、却如同诅咒一般阴魂不散的话语。

她说：“人族的猎人们能够赢下格瑞兹力熊的原因，就是我能够赢下你的原因。就让我们擦亮眼睛，等着看吧。奥古斯汀维萨科斯。”

——她确实赢了。

她带领着团队里乱七八糟的学徒们，赢过了赫曼海德博特招募的启明星队伍。

她的认知与她的行动一致，她的行动证明了她的认知。露辛达梅菲尔德，她的观念似乎牢不可摧。

奥古斯汀维萨科斯隐隐地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一直坚信着、不曾怀疑的东西，隐隐地开始晃动了。

他望着露辛达，而露辛达并没有对于他的兄弟的“高等人”“低等人”的论断发表驳斥或者评价。她只是含着笑，用那如同奥古斯汀的噩梦一般的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会有人在大赛里打败你们，维萨科斯兄弟。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你们可以在竞赛里等着看一看，奥德西斯，奥古斯汀。”

露辛达这样说，奥古斯汀脸色发白，嘴唇翕动，没有说出话来。身后忽然有人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

“喔，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这就是那个魅力无限，曾经将你迷得要死要活的露辛达公主吗，西德若斯？”

第62章

在阿拉特的皇家角斗场外，露辛达再一次见到了她曾经的队友，西德尔——西德若斯。

露辛达记忆中的“西德尔”，他经常将自己黑色的短发做出新潮的造型，戴着酷炫的银色金属耳钉，神情骄傲而桀骜；他是看上去并不好接近的一个人，却意外地收到学徒们的欢迎——或许是因为他的富有与慷慨，或许是人们天生喜欢活得张扬肆意的人。

而这个张扬肆意的西德尔，他常常在露辛达面前不自觉地脸红，别扭地扭过头去，露出红通通的耳朵尖。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可是，在阿拉特的皇家角斗场外，露辛达静静地望着埃尔顿的西德若斯王子殿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陌生：

西德若斯穿着象征着埃尔顿王室的青色的华服，领口、袖口、下摆无一不精致，点缀着蓝色的宝石，纹绣着银色的丝线，华美而尊贵。

西德若斯的发色也发生了改变：一个空灵纪年过去，西德若斯的头发长到了肩膀，发根处新长出来的发色，赫然是青绿色，而不是黑色。

原来，连那头漂亮的黑色头发都是假的啊。露辛达想。

西德若斯的神情礼貌而克制，不再张扬，不再桀骜；他看上去是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王室贵族，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了。

而西德若斯身边站着的另一位青绿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的妆扮看上去同样华贵而精致。他笑道：“没有自我介绍就贸然开口打断淑女的对话，真是失礼。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是来自埃尔顿的克莱斯特蒙。”

露辛达听见“克莱斯特蒙”这个名字，耳尖微动——那是埃尔顿王室的王储。

她礼貌地点头：“你好，殿下。”

克莱斯特蒙眨眨眼睛，语气促狭：“噢，你也好，伊里斯的王储殿下。乐意为你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