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史诗 [西幻](171)

“但是，河水的问题太大了。”狼王说，“那里根本没有办法居住。涨水的时候，水会冲掉一切。”

露辛达看着狼王，眨眨眼睛：“那就是我未来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狼王一怔，随即撇嘴笑起来。

“好，好，你最能干。”狼王说，“不过，说起解决问题，在你动身前去莫瑞奥塔之前，我们也要拜托你，帮助我们解决一个问题。”

狼王这

样说，露辛达对此早有预料：“凯美拉人的食物问题，对吗？”

在森博利城外的山林里，露辛达曾经为狼王、鹰人与飞马购买过食物。

在购买食物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发现，在凯美拉人这个族群中，“饮食”，似乎存在着一种道德难题。

“是的。”狼王低沉地说，“饮食，其实是限制了凯美拉人发展进步的最大难题。”

他说着，向露辛达招了招手，在石桌的桌面上铺开另一卷羊皮卷。

露辛达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羊皮卷上，写着的是各类已经觉醒了智慧与语言交流的凯美拉兽人名册，以及各种类粗略的数量。

狼王苦笑了一声：“凯美拉人饮食上的道德问题，你应该很容易理解吧？”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石屋角落里，厨房的石台旁边，存放着的一只野兔的尸体：“你看，那是我的晚餐。”

露辛达明白的：“你必须要进食，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和健康。”

“是的。我必须要食肉，才能保证健康。”

狼王说着，声音低沉，“对我来说，在伍德兰迪山林里打猎没有开智的野兔，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伍德兰迪山林里，也有已经觉醒了智慧，可以使用语言沟通的兔类凯美拉人。我和他们之间，再怎样努力，也没有办法达成真正的信任与友好，始终隔着‘进食’这样的尴尬话题。”

露辛达也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这很难。”她说，“即使你尽力地只猎杀没有开智的野兔，但是已经开智的凯美拉人看到自己的同类被你食用，情感上依然难以接受。就像人族也难以接受吃人的人。”

“是啊。”狼王喟叹道，“尽管，凯美拉人族群里，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可以杀害、食用已经开智交流的任何凯美拉人同类。理智上，大家尽力保持着友好。但是，情感上，我们食肉的凯美拉人，捕猎者，还是很难和食草的凯美拉人真正齐心协力地发展——他们畏惧我们，我们愧对他们，却又不得不每日进食，这就是没有任何凯美拉人能解决的僵局。”

狼王说着，手指指向羊皮卷，“你看。”

羊皮卷上，将已经已经觉醒了智慧与语言交流的凯美拉兽人大致分为了五类：

食肉者，食草者，飞行者，爬行者，虫。

“除了虫类最少，只有几十个人，”狼王说，“其他的种类里，都有上千甚至上万的凯美拉人已经觉醒了智慧。而大家的饮食，简直一片混乱。”

确实，露辛达想。

比如，赫卡缇学院代表队里的鹰人学徒，他食用野鼠、野兔、蛇类，而兔类、蛇类之中，都有凯美拉人觉醒。

而被鹰人食用的蛇类，比如那位黑蛇少年，本身也会食用野鼠、雏鸟，和鹰人的关系十分混乱。两百年前的棕蛇和雌鹰，他们关系紧张，恐怕也与这个问题有关。

“是的。”露辛达轻声说，“方舟智者，将这称为‘食物链’。”

狼王苦笑一声：“我们也想过方法解决——这就是为什么我独自居住在山上的石屋里。”

凯美拉人没有形成大的城市与堡垒，因为食物链底端的凯美拉人无法接受每天见到自己同类的尸体被分食，哪怕是没有开智的同类。

凯美拉人的首领，狼王，也只是住在一个不起眼的石砖砌成的石屋里——石屋模仿着阿拉特人的房子，修出了一间客厅，两间卧室，仅此而已；房子独自修建在布罗肯山的半山腰上，周围都是荒山林，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凯美拉人居住。

“我们狼，熊，豹子，都独自生活在布罗肯山上，小群小群地生活、行动，和做野兽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狼王这样说，手指又指回底下的地形图：“而格维伊昂城里，则更多地居住着食草的凯美拉人。”

露辛达想了想：“他们可以合力耕种、采摘，应该能更好地形成城市吧？”

“是的。”狼王说，“但是，当阿拉特人攻打我们的时候，却又需要我们这样更有力量的食肉凯美拉掠食者，去保护他们。之前，森博利城发生的战争，也大多是依靠懂得狩猎的食肉凯美拉人保护了食草者。”

露辛达明白了：“需要食肉者出力去保护大家，但是食肉者不能生活在更舒适的城市里，所以，食肉者并不高兴；食草者生活在城市里，但是，他们恐惧食肉者，不愿意经常看到自己同类的尸体，所以，食草者也并不高兴。”

狼王颔首，忍不住叹了口气：“更何况，还有飞行者、爬行者这样的凯美拉人存在，你说的那种‘食物链’搅成一团，更是一片混乱。”

这就是凯美拉人即使拥有了语言、交流，却依然无法齐心协力地共同发展的原因。

“你已经尽量做到公平了。”露辛达说，“我现在回想起来，代表赫卡缇女神学院加入战斗的五个学徒，应该是你试图平衡各个种类的凯美拉人的结果。”

灰狼，花豹，棕熊，黑蛇，鹰人：

三个食肉者，一个爬行者，一个飞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