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史诗 [西幻](218)
“陛下!”
“不可以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陛下!”
然而安德如一世猛地一振自己金色的国王袍袖,用几乎是暴怒地语气说道:“滚开!”
加冕成为阿拉特王之前,安德如王子的性格压抑而阴沉,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际乌云一样阴郁;然而真正加成为阿拉特王之后,安德如一世的性格却如同那一场终于降落的雷雨,如同闪电与风雷一样,狂躁而暴怒。
谋臣们私下议论:安德如一世的性格被压抑得太久了,加冕之后,被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以至于形成了这样的狂躁。
然而谋臣们只敢于私下分析,却不敢违抗暴怒的男王的命令。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德如一世“嘭”的一声踢开了议事厅的雕花长门,沿着瓦尔德莫堡的走廊,疾步地走向城堡的城墙——
在安德如一世离开城堡的一瞬间,骤雨一下子击打在他的脸上。
“哗,哗”的大雨声中,夹杂着低沉的雷霆。黑色的云覆盖在瓦尔德莫堡的上空,时间分明还没有入夜,天空却已经变成了深浓的灰黑色。天色阴沉而昏暗,只偶尔有闪电划破照亮这片黑暗,却只是使人感到更加心惊。暴风骤雨如同发怒的潮水,眼前的景色仿佛是赫卡缇女神亲临世间,威严地降下神的惩罚。
然而,安德如一世却像看不见眼前肆虐的暴风雨一样,衣衫被大雨淋湿了也不理会,只是在城墙上疾步地走着。
男侍、骑士与谋臣们跟在他的身后,努力地为他撑起帝王的伞盖,然而狂风的角度时常变换,雨丝从四面八方袭来,还是淋湿了帝王华美的衣袍。
然而安德如一世恍如不觉,只是一层一层地穿过城墙——瓦尔德莫堡是阿拉特王国的王城,防御的工事更加精密。即使是帝王自己想要站到最前线去,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等到安德如一世真的来到瓦尔德莫最外层城墙的最前线,他那丝绸织成的长袍已经完全湿透了;“大地玫瑰”纹样的丝线被浸湿了,失去了光泽,似乎也被暴风雨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骑士与谋臣们原本还在一路劝说着安德如一世——虽然他们的
声音被吞没在风雨声里——然而,当他们跟随着安德如一世站在了瓦尔德莫堡的最外层城墙上,所有人的声音,忽然全部窒住——
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啊?
厚重的云层压制大地,雨水如同利箭一样击打皮肤;天空与大地仿佛在昏暗中合二为一,只剩下滔天的黑暗与狂风。
在这片压抑的黑暗中,攻城军那黑压压的人影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悄然地显现了他们诡谲的身形:
敌人队伍庞大,人影攒动,巨大的兵士团仿佛黑色的潮水一样溶合在了暴风雨之中,一眼望过去,竟然望不见敌人的尽头。
安德如一世的骑士长震慑地望着这一幕,喃喃地说道:“难怪,信使那样震惊,几乎震惊到失语……”
谋臣们也震惊地失声说道:“这绝对不止几千人。一万人,不,三万人……五万人,都是有的。”
也有谋臣脱口而出:“原来,帕克维尔城的消耗战真的是一种‘障眼法’!露辛达梅菲尔德,将她大部分的势力,直接投放在了瓦尔德莫堡,试图让我们猝不及防,没有准备!”
这位谋臣提到了“障眼法”这个词,城墙上的众人,不禁想起了男王曾经的判断:
“露辛达梅菲尔德那个人,最擅长使用奇巧的计谋。我不能确定,帕克维尔城的战争是否是她吸引我们注意力的‘障眼法’,她是否又有着其他的暗中的谋划”
——现在看来,露辛达梅菲尔德,的确有着暗中的谋划。
而她的谋划,就是瓦尔德莫堡!
“这不可能,”也有谋臣喃喃地说,“瓦尔德莫堡的地势,西侧是一片地形地势恶劣的山丘,难以攀登翻越。这些人,是怎么从西侧过来的呢?”
瓦尔德莫堡的南、东两侧靠近莱明顿河,西侧拥有地势险要难以攀越的丘陵,只有北面是平原,地势安全,容易防守,难以攻击,因此成为了阿拉特王国的王城。
而瓦尔德莫堡的北面——最容易发动大规模攻击的平原——坐落着帕克维尔城,作为瓦尔德莫的防线。
所以,所有的人都认为:敌人会选择率先攻击帕克维尔城、再进而攻击瓦尔德莫堡。
没有人想到,露辛达梅菲尔德,会派出她的骑士与兵士,在暴风雨中,从瓦尔德莫堡的西侧攀援而来。
骑士长苦笑道:“我想,也许是凯美拉兽人的体力、能力与阿拉特人不一样。阿拉特人不能轻易攀越的丘陵,也许,对于凯美拉人来说,并不是十分艰难的任务。”
骑士长这样说,一直一语不发的安德如一世忽然暴怒道:“闭嘴!”
暴风雨中,所有的人都吓得噤声。
暴怒的男王冷笑一声,霍地一指城墙下的敌人。
“真是一群蠢货!”男王愤怒地咬牙,“敌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在分析敌人怎么会到来。真是一群蠢猪!废物!蛀虫!混蛋!”
君王在暴雨中破口大骂,辱骂的词语虽然难听,然而谋臣们抿紧嘴唇,无言以对。
确实,瓦尔德莫堡西侧黑压压的攻城兵士团,已经站在了暴风雨之中——
敌人像是从无尽深渊中爬出来的恶灵,在风雨交加的夜里,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雨水从他们的铠甲上流淌下来,他们的步伐踏在泥泞的土地上,似乎和天边的雷声一样,让大地震颤;在场的骑士们见过真正战场,因此,他们也能感受到,敌人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