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史诗 [西幻](260)

露辛达的手指掐入自己的掌心。她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红隼眉头紧皱：“原本，霍丽叶面对赛弗朗西斯公爵的骑士团，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是，维克丽族的女武士们突然出现在了沙漠上。维克丽族的族长哈莉叶突然出手，将霍丽叶击晕带走了……她说：‘如果是任何其他的万泽塔将领，会被我立刻格杀；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此刻已经死了。’”

露辛达面色沉肃：“等等——你是说，不止哈莉叶，维克丽族的其他战士，也参与了针对我们的战斗？”

红隼艰难地点点头：“是的，维克丽族的战士们，也在大武士埃丽思的带领下，参与了沙漠的战斗。”

露辛达的眉头深深地蹙起：“维克丽族……她们来自北方的森林。巨人族的安佐来自南方的沙漠。所以，我们的兵士团，是被北、南两个方向的敌人夹击了。”

红隼还没有来得及汇报，女王已经推测出了战斗的情形。红隼微微地低下了头去。

“是的。”信使低声地说道，“这件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霍丽叶被击晕之后，灰狼拼尽全力，杀死了巨人族的族长安佐，带着兵士团撤回了东部的稀树带。但是，她……”

露辛达无意识地攥紧手指：“灰狼，她怎么样了？”

红隼喉咙微动，声音艰涩：“她……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肩胛扛下了安佐的战斧，整个右臂被战斧齐肩切下，这才找到机会，将左手的长剑从巨人的肋下插进了他的心脏。”

“喀”的一声，女王将羽毛笔撂在了桌面上。

她霍地从圆桌后方站起身来，一步疾步地向外走去，一边取下自己的披风。

“请你通知飞马，”女王沉声说，“我要亲自去沙漠与海面上看一看。”

达斯提沙漠与小萨斐尔海的海面上，战斗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歇：

沙漠上，重伤的灰狼撑着一口气，带领万泽塔帝国的兵士们后撤，撤回到稀疏过渡带的东侧，进行短暂的休息。

入夜了，沙漠附近陷入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寒凉；万泽塔指挥官的营帐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液气味。露辛达刚刚走进营帐，就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的味道。

“女王，”跟随着灰狼的骑士低声说道，“副指挥官，她的情况……很不好。”

露辛达沉声说：“拿水缸来 。”

骑士微微一怔：“水缸？”

“能够蓄水的任何东西。”女王说。

她说着，向身后微微一挥手——

跟随着女王进入营帐的，是灰狼曾经的队友，年轻的小鹰人。

小鹰人的身后背着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微微喘息着，快步进入了营帐。

骑士看清那个人影，微微一怔，不确定地睁大眼睛：“那是……摩曼人鱼？”

一条摩曼人鱼被小鹰人裹在一个装满水的大袋子里，看上去脸色发白，昏昏沉沉的，状态比病人还要糟糕；而小鹰人背负着人鱼一路不停歇地飞来，气喘吁吁，神情疲惫，后背已经完全被水染湿了。

女王简洁地说道：“人鱼没有事，只是需要浸入水中来恢复体力。让她恢复体力之后，她就可以为灰狼治疗。”

骑士听了，赶紧冲去营地找水。

摩曼人鱼恢复体力花费了不少时间，而人鱼的吟唱响起，灰狼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又花费了许多时间——灰狼睁开眼睛的时候，营地里天光蒙蒙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灰狼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望着营帐的顶部，一时间有些茫然。

一个身影沉默地坐在她的身旁，灰狼看清楚那个身影时，惊得想要坐起身来：“陛下——”

露辛达伸出手来，按住了灰狼的肩膀。

“你的伤口刚刚恢复。”女王说，“躺着好好休息，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

灰狼还是睁大了眼睛：“陛下，你怎么来了？”

女王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来向你们道歉。”

灰狼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露辛达牵牵嘴角，自嘲地一笑：“是我忽略了维克丽族的心态与需求，达斯提沙漠的西战场上，我们才会陷入这样不利的局面——这是我的错误。”

灰狼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反驳，女王低声地说道：“灰狼，你不必为我开脱。我不是神。哪怕我竭尽全力地思虑了，也还是会有疏忽。”

灰狼的动作微微一滞，露辛达望着她空空荡荡的右肩：“这是我的疏忽，代价却是你们在承受……你，真的还好吗？”

灰狼随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的右臂。

她明白女王的意思。

“啊，残疾了。”灰狼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抬起右手，身体停顿了一下，又举起左臂，用左手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不习惯。”

露辛达一顿，微微抿了抿嘴唇：“人鱼已经尽力地为你治疗，但是，你的右臂被安佐的战斧几乎击碎……无法再重续了。”

灰狼望着自己的女王，望着她眼睛里的那一丝沉重，忽然笑了起来。

“陛下，”她说，“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露辛达微微一怔，灰狼笑道：“你永远地失去了双翼，我永远地失去了右臂，现在，我们是一样的残疾了。”

灰狼说出的话显然出乎了女王的意料，她有些怔忡地望着灰狼，灰狼向着她笑笑。

“陛下，我好像一直没有向你提起过我的经历。”

“……”

“两百多年前，当狼王在战斗中胜出，成为凯美拉的王，狼族的凯美拉人就希望族人保持这种荣光。然而，那之后，狼族里不再有狼王那样优秀的领导者——因此，我在学院的比拼里崭露头角的时候，族人对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能成为下一个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