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们的早死白月光(55)+番外
两个人蹲在那里,头碰头地小声研究,最后黎莘定了一条唯一的原则:不能吃生肉。
她不会觉得齐骤是怪物。
可为什么会觉得顾玦是。
这点顾玦也想不明白,他可能永远不明白。
齐珩从黎莘离开后就有不好的预感,听到其他人的汇报,这种预感终于具象化,他记得听到他们说看到黎莘夫人和一个污染物在一起时,心脏受了重击的感觉。
他不知道怎么和首领说,哪怕他知道首领什么都不说,也是在等黎莘夫人的消息,可他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和首领解释。
她那么在意他像个疯子神经病一样禁锢折磨着自己,却会联系一个污染物。这个他们称作001的家伙,他们确实没见过他太多次,但是知道他确实非人,茹毛饮血,像个怪物。
他比首领不正常太多,但或许是因为首领正常太多了,黎莘夫人心里才会有这种偏颇。
他和首领说了,首领拿着望远镜在往那一边看,只是看了两秒,他一言不发地把望远镜拿下来了。
“算了,”他说,“你去休息。”
齐珩说:“首领,夫人和他亲近,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同类。”齐骤只能是污染物,不然还能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还是觉得对首领万分不公平。
然后他看到首领因为他这句话低头看了自己手腕一样,他其实也经历过类似的改造,只是他撑下来了,他们都私底下怀疑齐骤就是改造失败的产物。
但也许,黎莘夫人需要的就不是成功,而是失败吧,或许她谁都不需要,她就是不需要首领而已。
顾玦很疲倦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消耗殆尽,等到了卧室里才想起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本体来,他多么希望她来的时候他也变得正常。
他和她说他们过得很好,以此佐证这十年没有任何影响,但这应该是个妄想。
他忽然喊:“周括。”
“把书房里的婚纱照取下来。”
那是不再铺满照片的房间里挂着的唯一一幅画,周括拿的时候顿了一下,以为首领真的要把它丢了,但是他只是拿在手里仔细地擦拭,然后她现在走了之后,他恢复那天晚上见到她的那个姿势。
他把相框抱在怀里,像是她就在这个相框里一样。
顾玦突然笑了。他说:“她总是和我说,这个姿势不吉利。”
周括心一颤,他想首领大概还是疯了,他这十年都没有见过她,见面了只是围着你改不改吵架,她怎么会知道,他一直抱着她的照片。
他只是做梦而已。他在妄想。这个照片里有一个黎莘无忧无虑,无所寄托的灵魂。其实有的时候周括想,首领不是疯了,他只是和死去的夫人在一起。
在这十年里,只有顾玦和黎莘是同一种命运。
他把照片安置好,闭上眼睛睡着了,周括在那站了很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忘了出去,转身关上门时,看到顾玦痛苦地捂着自己的眼睛。
他蜷缩着弯腰,像是梦中也要把眼睛挖出来,但是很快,他就轻轻颤抖着停下了。他把手放下来,眼睛紧闭着,睫毛是湿润的。
没有一个疯子能接受自己被丢下。他能接受大概是因为他这十年都是这么被丢下的。
黎莘在湖泊边找到一门心思清理自己的齐骤,这里之前发生过战斗,血色弥漫的,齐骤并不抬起头来看她,而是专心地清理湖边的区域,把血色冲洗掉,把自己的手指洗干净。
黎莘有点雀跃地去拉他的手指,他才等了好久似的抬起头看他,眼睛是所有马甲里最漂亮的,因为黎莘一直觉得他的眼睛能折射太阳所有的颜色。
齐骤的声音清亮,有点沙哑,是很熟悉的少年男生的声音:“黎莘。”
黎莘坐在大石头上,笑吟吟地托着腮帮子:“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其实哪有人认为自己不会说话的,只是齐骤突然出现,脸不是她设想的背景一片模糊,就连为什么会有他她都满心茫然,所以她不自然地就忽略这个问题了。
齐骤含笑看着她,要伸出手理她的头发,终于想起自己猛兽一样的爪子,又收回了:“是你把我当成怪物了吧。”
周雨他们跟了齐骤很久了,他们本来是想抓齐骤回去的,人形污染物这么少,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可以破解当下关于污染物不可逆的研究,解决人类的生存难题。
但是他们只是偶然撞上,加上回不去了,咬咬牙跟着这个怪物。他们也没想到遇上猛兽污染物时,齐骤会帮他们。
而且他们也没仔细看过齐骤的人,那天恍惚间对上他这张脸,十七岁的,清瘦的一个男生,眼神冷冷淡淡的,他们给他食物,和他商量合作,他只是一个人坐在一边,不和任何人来往。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齐骤和人交流,他们也很震惊,这个怪物竟然是会开口说话的,而且,他也不愿意她把他当成怪物。
周雨抿了抿唇,想到这些天齐骤一直避着他们,看到队伍里的小孩子大哭也只是平静地躲起来,心里很不好受。
她觉得齐骤不是怪物。她对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也很好奇,真奇怪,她一点都不怕他。
黎莘低着头,踢鹅卵石,她没敢说出口,即使周雨他们离得很远,但是黎莘还是在心里说,现在我也是怪物了。
齐骤蹲在黎莘身边,很习以为常地抬起头看着她,忽然,他想到什么,伸出爪子——主要是亮出他那个锋利的指甲,然后吸引走她注意力似的,故意不说话,像只野兽一样要她给他修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