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实皱眉细思,到底年轻,脑子转得快,他第一个震惊道:“是呼吸!他们躲起来的时候,都在大喘气!”
话音刚落,那边进食的动静就停了。
猎魂者吃完了几个倒霉蛋,可它还没有离去,还在团团乱转。
盛玉年焦急地转头低呼:“绩哥,屏住呼吸!它肯定是按呼吸辩位的!”
他忽然改换了一个更温情,更没有隔阂的称呼,生死关头,李绩心头不由一动,下意识从喉咙里闷出一个“嗯”字。
盛玉年又道:“绩哥,麻烦你帮忙盯着外面,我先帮着大家把诱饵包都藏起来……免得引来小恶魔,节外生枝。”
李绩点点头,他谨慎地探出头,屏住呼吸,观察着恶魔的动静。
说到诱饵包,王小实往腰间一摸,忽然就愣住了,空的。
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望着盛玉年,他嘴唇微动,刚想说“我的包可能掉在外面了,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小恶魔”,他的背后便陡然传出一阵冲天寒意!
——猎魂者一霎贴近了他们藏身的石缝,触手凶悍地暴起,瞬间刺透了李绩的头颅,喷出一串白珠似的脑浆!
所有人都惊得僵了。
令人肝胆俱裂的咀嚼声中,盛玉年一把抓着王小实的手,轻声说:“小实,看着我就好,别害怕。”
他这话看似是对王小实一个人说的,何尝不是对着剩下三个人说的?
猎魂者完全吸干了李绩的血肉,吮吸肉汁的声响不停,他们木呆呆地盯着盛玉年悲慈垂目的面容,就像三尊完全凝固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停了。
幸存的四个人腿酸脚软,相互搀扶着走出藏身地,看到面前散着一地染血的衣服,其中就有李绩的。
他的迷彩服,靴子,诱饵包,还有长刀都散落一地,猎魂者连骨头都化了吸走,却留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有点地狱笑话的意思。
盛玉年黯然不语,默默收拾着遗物,拾起诱饵包的时候,他眉心微皱,站了起来。
“小实,”他一半探究,一半责备地望着王小实,“这不是你的诱饵包吗?为什么在李哥身上?”
王小实愣住了,他望着盛玉年手上那个栓着蓝线的漆黑小包,一下结巴起来。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他急忙辩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是一件会出问题的大错事,队长刚刚死了,自己的诱饵包却出现在一个死人身上……万一猎魂者就是被这东西的气味吸引过来的呢?它是瞎了眼睛,可是鼻子还在啊!
果然,在场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原本蔫头耷脑的邓方一下凶狠起来,上来就是一拳,狠狠捶在王小实脸上!
“忘恩负义的畜生!”邓方骂骂咧咧的,“队长平时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害他!”
王小实冲出两道鼻血,他倒在地下,愤怒地吼道:“我说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死队长?!可能,可能是队长刚刚推了我和盛哥,包就不小心挂到他身上了,这跟我有啥关系?!”
“你还想把小盛拖下水是吧?”邓方更加火大,“大家的包都好好收起来了,就你的挂在队长身上招摇!你还说队长的死跟你毫无关系?!”
“你——”
“好了,”盛玉年调解道,他走进战场中间,叹了一口气,“就这么点人了,还要起内讧吗?”
王小实立刻喜笑颜开,他抬起头,望着他的盛哥,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对方低头看着自己。
“小实,”盛玉年说,脸庞掩在一片阴影里,“你真是太让我……”
他蓦地住了嘴,只是深深呼吸,疲惫地摇摇头。
“算了,不说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太让我……太让我什么?
这个句子几乎成了定式,在电视电影,日常生活中反复出现,哪怕他不说,王小实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词。
我让你失望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王小实心头就像压着万斤重的巨石。邓方再怎么泼脏水,他也只有愤怒,可是盛玉年一句没说完的话,一下就让他痛哭流涕,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盛哥!”他大哭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你杀了我吧!”
但盛玉年已经不理会他了。
他拾起李绩的长刀,对剩下两个人温和地说:“咱们的人不多了,情况有些危险。不如我们往东边的方向走,我在那边见过不少落单的流浪者,还有其他人的队伍。总归大家都是同胞……去那里寻求帮助,自然比在荒原上乱撞得好,你们说呢?”
失去了李绩这样的战斗力固然可惜,但剩下两个人看了地上恨不得哭死的王小实,再看了眼对他们轻言细语的盛玉年,一种优越感顿时油然而生。
“行!现在我们都听你的,盛哥!”邓方笑嘻嘻地道,说到底,他们和李绩也没有多少交情,如今有人肯带,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自然满口应承。
“起来吧,”盛玉年轻飘飘地说,“把东西拿上,该上路了。”
王小实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一抽一抽地跟在后面。
四个人在路上简单吃了点烤小恶魔肉,就顺着盛玉年指引的方向走去。
他们越是向东走,路上撞见的行人和恶魔就越少。渐渐地,赤红的大地蒙上了丝丝雪白的颜色,像擦在鲜血上的一抹牛乳。
邓方好奇地过去,用手在上头一揪:“这啥啊?”
同伴急忙过来劝他:“你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