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是人啊,你不是?(206)

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这么做,从来没有人敢把我变成这样!杀了牠,牠不能留下……是的,牠是一只大恶魔,是恶魔领主,是蜘蛛巢的主人,想必古往今来还没有凡人做到过这样的壮举,彻底毁灭一只地狱里的大恶魔,但我最擅长的,不就是把不可能化作可能吗?

比起一只难能可贵的战利品,盛玉年更在乎自身的平衡与圆满。他是个极其爱自己的人,在自我的庙宇里,他供奉着自我的金身,一切外来的祭品,都是叫他亲手拖进庙宇宰杀了,再将血肉献给自己享用。

如今,那尊金身上陡然出现了裂痕……他发现了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猎物。

“原谅我吧,好不好?”

猎物还在说话。

牠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小心地窥着盛玉年的每一处反应,唯恐再从他嘴里听见一句重话。

这是做不得伪的炽热情意,像岩浆一样笨重缓慢,又像岩浆一样不可阻挡。

……但是,我真有必要杀掉牠吗?

盛玉年的指头微微一挪,迟疑地瞥向对方。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是不是小题大做,反应得太过度了?

“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会再弄疼你,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穆赫特依旧在说话。

牠确实乖顺,这一路过来,牠也的确为我提供了许多情绪价值,让我玩儿得很开心。何况今天的事,是我先开的头,是我没有把控好节奏,因此倒不能全怪他……

盛玉年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他尽管怒气难消,不过眼中的杀意,已然切实地逐渐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盛玉年:*微笑着抚摸蜘蛛,伸手去挠蜘蛛的下巴*你真的是一个好孩子,是不是?

穆赫特:*忍耐,辛苦地忍耐*嗯嗯……

盛玉年:*继续挑逗*怎么不说话?来,给我笑一个看看?

穆赫特:*忍不下去,不忍了*我要吃了你!*张开嘴,把他像棉花糖一样吞掉*

盛玉年:*大惊失色*哎哟!从来没有蜘蛛敢这么做!

还是盛玉年:*非常生气,决定乱哭一顿*

第86章 塔兰泰拉喜剧(十六)

盛玉年大病一场。

准确来说,他早就是个死人,以灵体的身份在地狱里生存,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感冒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病症,但穆赫特深深灌进他喉咙里的那根舌头,可是真真切切地叫他受了好一阵苦头。

构成恶魔身躯的元素,都是人类无从想象的恶毒物质,而像穆赫特这种地狱原生的大恶魔,更接近于概念性的存在,是混沌凝炼的核心。

而且牠还是蜘蛛。

躺在柔软奢华,蛛丝精心编织的五百平米大床上,盛玉年恨恨地想。

讨嫌的,该死的,毒蜘蛛。

在和穆赫特进行了一些深度交流,唾液置换活动之后,不光他的喉咙肿得说不了话,全身也低烧不退,仿佛一张嘴就能喷出火来。

盛玉年就像一只斗败的大猫,失去了油光水滑的皮毛,再也不能拿大尾巴甩来甩去地撩人,只得萎靡不振地缩在窝里,煎熬地等待病痛过去。

杀了牠,他阴暗地思忖,就该杀了牠,剖开牠的胸膛,一刀刺穿牠的心脏,再扯出来,几脚踩得稀巴烂……

“我的心,”恶魔的三瓣舌尖卷起,将话语卷成缱绻而含糊的模样,“你该吃点东西了。”

穆赫特无声爬到床边,腰间的触肢轻柔地相互敲击,产生细微的“啪嗒”声。

那是蜘蛛的语言,在求偶期间,雄蛛就会发出类似的声音,以此来试探雌蛛的反应。

盛玉年不想动,更不想说话,不仅如此,他还将眼睛冷冷地一横,把脸转到了旁边。

不可否认,猎物失控的打击,还有病痛对身体的折磨,令盛玉年有点疲于伪装。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是要先将这个心高气傲的恶魔收拢到手掌心里,榨干牠的资源,将牠的权力财富都化为己用,然后再把牠一脚踢开,让牠一无所有。这样,无论穆赫特是发疯,是报复,还是要自我毁灭,盛玉年都高高兴兴,照单全收。

但他万万没想到,计划实行到这一步,穆赫特却变成了一个……一条心无旁骛的狗!

是的,狗。

以那个疯狂的吻为分界线,大恶魔的暴躁,高傲和戒心,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牠仿佛步入了人生的什么新阶段,毫不夸张地说,牠只以殷勤地服侍盛玉年为乐。

牠的每一道目光,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赤裸滚烫的舔舐,试图在盛玉年的灵魂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印痕。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一朝逆转,作为不停被视奸,不停被侵入私人空间的一方,盛玉年就差把牙根紧紧咬碎。

这只雄蛛跳着得寸进尺的舞蹈,在盛玉年身边编织着不见边际,也不见天日的巨网。大恶魔昼夜不休,死死地看守着他,把他当成一块世界上最香甜的糖果,时不时抱着嗅来嗅去,再含进嘴里亲一亲,舔一舔,仿佛这样,盛玉年就能融化成香甜的蜜浆,被牠一滴不漏地啜饮到肚子里去。

盛玉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他只顾着贪图猎物的性格经历,还有对方的新奇身份,他知晓穆赫特是大恶魔,是某个地区的领主——随便吧,无所谓,自己曾经捕获屠宰的那些猎物,又有哪个不是身份特殊,有钱有势?

然而,作为千年打雁的熟手,盛玉年却忘了一件事。

——这次他要打的不是雁,而是一只蜘蛛。这只蜘蛛也不是普通的蜘蛛,而是一族里最后的雄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