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150)+番外
“我开始羡慕你,有如此真心相待的朋友,又有亲密忠诚的伴侣……”
“而我,我什么都没有……”
铃兰越说越小声,直到把脑袋完全垂下。
云舒听了却是轻叹一声,“傻瓜。”
“你这样说,蔽月可要伤心了。”
“而且……不管是蔽月,还是我,我们的曾经与你都是那么相似,我们都一样空白过,迷茫过,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每天唯有重复地等待和执行冥府的命令。”
说到这,云舒淡然笑笑:“幸而,弥与这个鬼王大人当得还算不错,除开公事,他还算是挺会照拂我们,总能安排两个个性不尽相同的搭档能成为朋友。”
她伸手轻轻握了握铃兰的手:“蔽月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实则最重情意。”
“三百多年前,我与他去玉琼仙府执行收魂任务,那次若不是他在,我恐怕就此甘愿困在‘死魂阵’中,不再出来……”
那是他们一同去玉琼仙府执行任务,渡去一个名为莲屏真人的魂魄。
可谁知玉琼仙府之中居然有人启用禁术——死魂阵。
地府鬼差不死不灭,而此阵可将前来渡魂的地府鬼差锁入阵中,无法将莲屏真人的魂魄带走,且入阵的鬼差会被困于美梦之中,身上的灵力会被一点一滴炼化,转而成为莲屏真人魂魄的灵力,再没有办法出来。
云舒一脚踏入死魂阵时,想着如此也好,做美梦总比千年如一日的噩梦要好。
她甘心被死魂阵炼化灵力。
而阵外的蔽月却在那吱哇乱叫:“喂!云舒!你这人对我也忒不负责任!”
云舒觉得他在胡言乱语了,他们不过是一组搭档,何来的责任要负?
谁知他接着喊道:“我一个人如何打得过这群使用禁术的修道高人?”
“你让我……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云舒在阵中简直是听笑了,别人不知,难道她还能不知道蔽月的实力?这些凡人纵使是修道上千年又如何?
整个玉琼仙府加起来也不过和蔽月堪堪打个不相上下罢了,这还是蔽月没用全力的情况下。
阵外,蔽月居然开始哭诉云舒对他的冷淡:“我就说鬼王给我安排的这个搭档过于冷漠!云舒,你听到了没?下辈子可要学着多笑笑,所谓笑一笑,十年少,你一个花季少女,怎地整天没个笑脸我也是搞不懂了……”
那双狐狸眼越说越染上湿意:“哎!怎么说咱俩也搭档几十年了吧,你就这样说丢便丢下我,忒不负责任……可叫我一个人怎么过……”
“虽然说你这个人吧,话不多,还不爱与我聊天,不爱看人间美景,吃食也总就吃那几样东西,可以说无聊无趣的很,可是我当真舍不得你啊云舒……谁让你一次又一次救我,为了我一次又一次受伤,你得出来解释解释,是不是看上我了才对我这么好哇……”
“吵死了——”云舒掏了掏耳朵。
死魂阵光芒渐盛,地上用珍惜兽血绘出的阵法一下便消失不见。
蔽月再定睛一看,云舒已是出阵,施施然站在那边笑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哭得很难听?”
他讶异一瞬,狐狸眼眸中亮起一道光,飞奔过去抱住云舒:“太好了!云舒!你还是舍不得丢下我这个搭档吧?”
云舒也笑:“像你这般啰嗦的搭档,还是少去祸害别人了吧。”
……
铃兰听完,掩唇开怀地笑:“蔽月真是好生自恋。”
云舒:“是啊,他总是如此。”
“我后来才明白,若不是他朝我先行一步,或许……我始终没有勇气与他成为真正的朋友。”
闻言,铃兰双目微怔,久久呆愣在那。
云舒牵起一抹笑来:“铃兰,你若是误会蔽月只是与你调笑,那恐怕就要错过一个很好的朋友了,他总是如此,用一些玩笑话试图打破你的隔膜。可能明白?”
但见铃兰眼底浮出一层水雾,云舒赶忙拿出白帕子去擦:“怎么了?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哎呀,别哭呀小铃兰,你、你不要哭了……”
铃兰摇晃着小脑袋,一个劲地忙说:“不是不是……对不起,是我误会……”
“云舒,你说得对,是我还未打开自己。蔽月、蔽月他很好……”
“那便好。”将白帕子塞到铃兰手中,云舒抬头望着窗外仿佛触手可及的苍穹,苍白的脸上舒展一抹笑容。
良久,她才说道:“铃兰,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铃兰顺着云舒的双眸向窗外的天空高望而去:“我都听着呢,云舒。”
或许是死亡的逼近,她竟然也开始像蔽月似的话多起来,想到这里,云舒不禁发笑:“以前我从未想过要将这些事情告诉谁……”
“还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姐姐,她叫星纪,即使是面对她,若要说起感情的事,我也会害羞。”
“因为,我从来没有那样喜欢一个人。”
云舒的声音很轻,可铃兰却听着总觉得沉,看向云舒含着无尽回忆的清瞳,她眼中的情意何至于此?
她说:“封存太久的记忆,原来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去当时的感受。”
那是三千多年之前,她在无序城遇见了青昼——
他们一路前行至太古地宫第九十八层,这才寻找到了银栀白叶和无忧玉简。
原来,银栀白叶竟是从无忧玉简之中开出的花。
析木拿出医仙给她的图册反复对比,这才终于确认:“花朵与根茎通身银白,白色的叶脉中流动着橙黄色的水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