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无情道(123)
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有人在弹奏。
拨弦动作轻而缓,潺潺流音如水。
很轻。
戚棠想,乐坊?
她猫着身子朝沿着走廊走,雕栏缝隙只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
这时候是家生意不太好的乐坊。
分心不看路,沿路撞上了。戚棠哎呦一声,她撞的人,她倒了。
身体后倾,被人稳稳扶住。
搭着她手的女子粉面红唇,黛眉极黑:“哟,小爷第一次来绸艳居?”
她凤眸含情,眼尾斜长,额间描了朵五瓣的花,穿着粉色丝薄般透明的衣裙。
很露骨,很凉快。
扶春都是穿的严实的男男女女,骤然一下,戚棠还真的没法入乡随俗。
她瞄了一眼脸就红,呀了一声捂住眼睛,心底冒出曾经看过的话本上的书生经典语录“非礼勿视”。
哦这可不能说。
戚棠憋回了非礼勿视,低头说着“打扰了”,贴着墙往外走,准备逃出生天。
失败了。
看着柔弱无骨的女子比她高了半个头,轻易把戚棠圈在怀里抵在门上。
浓郁的脂粉气翻天覆地往她鼻子里钻。
乐坊的姑娘会这样穿?
可是她透过缝隙看见的姑娘不是这样的穿着啊?
难道是……
戚棠错愕:“青、青楼?”
外面的那些是卖艺的请倌儿?
那女子稀罕似的一笑,殷红的唇弯起:“瞧这话说的,小少爷自个儿走着进来,到了黛娘面前,又不是被人架着四肢过来的,倒反过来问我这是哪儿?”
戚棠原本溜的也没注意位置,只是半截身子靠着的门的一半,明唤黛娘的女子轻轻伸手一推,她破门差点摔在了地上。
屋子不大,几步就到了床,绕过圆桌。
戚棠连摔进门到被她压在床褥上,也不过短短几秒而已。
被褥间随动作扑散的香脂气丝丝缕缕钻进戚棠的鼻腔。
啊!
青楼!
这里怎么会有青楼呢!
扶春脚下、怎么会有青楼这样的地方呢!
说来,绸艳居不算青楼,只是个有名伶戏子的小馆,二层小楼,横竖加起来不过十余间房。
白日里在大堂唱唱曲,夜里做点生意,有干净的,有不干净的。
戚棠来不及起身,黛娘也跟着覆了下来。
黛娘心知这是位小娘子,存了心思要逗弄。
戚棠想捏印伽鞭,可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穿着单薄,模样好看,她一鞭子下去普通人就没了!
不行,何况是她先进的这什么居。
戚棠知道印伽鞭的威力,她咽咽口水,竭力做出冷静的样子警告:“你、你别……”
你别过来!
呜呜呜她真的很强的!
“你再不停手……”会很惨的!
后半句话没出口,被人手指竖在唇中挡住了。
自称黛娘的女子怎么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屈起指尖一点一点摩挲戚棠的脸,怕床上的人跑所以半身倚压着。
很有经验的样子。
力道不轻。
戚棠未及笄,又是女孩子,受姿势局限,根本找不到施力点,她腰下垫的被褥契合了形状,戚棠起不来,翻身都困难。
戚棠咬牙。
黛娘讲话妖妖娆娆的,又有些强买强卖的地头蛇的感觉:“来了我们绸艳居,不喝杯茶就想走?”
她语气又娇又柔,如果不是力气太大了,戚棠想,她肯定能跑的。
戚棠哭丧着脸。
说来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陌生女子这样推倒在床上。
看过的那么多话本,书里写的温香软玉……好可怕!
眼下闻言,戚棠脑子转不过弯,只记得两个字“想走”。
黛娘就看见穿床上躺的跟棺材板似的小少年半眯着眼,肯定道:“想走。”
黛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嘴唇微翘,伏下/身凑近与戚棠讲话。
她们讲话就讲话,为什么老要动手动脚的。
如今天色稍冷,戚棠衣服穿得不薄,又是硬挺的男装。
只要看不见,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可以呢。”那女子讲话温柔无骨。
扶春都是些硬邦邦的女子,这一句婉转的音调叫戚棠起后脊骨过电似的蹿一路鸡皮疙瘩。
“不瞒小少爷,你上了谁的床都可以走,来者是客嘛,”黛娘一笑,居高的眼神低低俯视,“唯独我的床,不行。”
“黛娘的客人可不能就这样衣冠楚楚的出去。”
戚棠听不懂:“嗯?”
黛娘没继续说,只是摸了摸身下这小姑娘的脸上的二两肉。
她穿着男装,耳上有洞,眉眼间总是女子的神态,讲话也是先前还拿捏语气,一慌就尽数露馅,只是追到了绸艳居来……
黛娘看她不像有武力的样子。
寻常会些功夫的人,被她抵在门上时就会反抗击伤她。
黛娘思索间,戚棠挪了挪腰,等找到合适可以发力的位置,她就暴起,然后一击即中!
想象很美好,现实里她动弹不得。
怎么一个青楼女子会那么有力气?
这么有力气,可以砍柴扛大米,为什么要做青楼女子?
幸好黛娘言语放荡,举止除了摸脸摸美貌摸眼睫毛,倒也没别的更近一步的举动。
戚棠暂时宽了心。
没宽多久的心。
怕什么来什么,古语诚不欺人哉。
下一秒,凉的手指顺着脖颈摸,然后指尖轻轻挑,弄松她的衣领,传说中的——宽衣解带!
完了完了。
戚棠想,她看过那么多的话本总是跳过的剧情要亲身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