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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无情道(68)

作者: 灌醉茅台 阅读记录

蜜饯也阻挡不了这苦倒人的味觉冲击。戚棠蹙着眉把蜜饯嚼烂,又甜又腻和又苦又涩交杂。

酒酒道:“良药苦口啊小姐,不过胡凭仙尊足足开了一个月的药量,日后每日都喝,以后兴许就习惯了呢?”

围绕在戚棠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被她带句末带软软的语气词。

戚棠想不开,更委屈了,反驳:“这怎么可能习惯?我觉得我永远都习惯不了……”

除非药变成了杏仁糖的味道。

她低垂着眼,又从酒酒兜里摸了颗糖吃。

哪有人会习惯吃苦的?

酒酒笑笑不言,把糖袋舍出来递给戚棠,转头收拾了药碗,即使自家小姐清醒了她也未曾摘掉那个盘结,她并未留多余的眼光给虞洲。

倒是戚棠调整好表情,忍下舌尖消散不掉了的苦涩,冲她笑:“你来啦?”

她好像为她来而高兴。

高兴得真情实感。

戚棠总是笑盈盈的,虞洲只点头:“嗯。”

她依旧冷淡。

戚棠也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她们之间对外虽有个师姐妹的关系,却真的不算熟。

思及酒酒昨日说的话本都是杜撰一事,戚棠想,她也许可以尝试不把虞洲当书中主角来看待。

当她普普通通的小师妹,也可以吧?

毕竟,她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她大师兄。

戚棠热情好客,拍拍床板:“你坐。”

虞洲愣了愣,想说不用。

她本来也该这么说,可是又没说。戚棠是她见过的所有小阁主中,最柔软的。

大概一见戚棠就会变得很奇怪。

虞洲一身白衣,没有再挂上那个红色显眼的盘结,整个人清冷疏离,一派浑然天成的风骨,她静静站在戚棠床前,似乎有所意动,往前走了一小步。

裙裾微荡。

戚棠只当小师妹不好意思,前倾身体,伸手扯住虞洲的袖子拉她坐下。

主动的不可思议,而或许,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虞洲顺从坐下。

大抵心底有虞洲是个好人的概念,戚棠又真的想和小师妹好好相处。

她记起了自己小师姐的身份,热情问:“你今天上课感觉如何啊?”

她本人觉得和那群人上课又无聊又烦闷,总是犯困,还时不时会被言语挑衅。

整个扶春都知道她是个草包小阁主,偏偏仗着印伽鞭在身。

扶春讲究尊卑,即使小阁主又废又菜,她仍是小阁主,需要被以礼相待。

虞洲不说实话:“同门礼教得当,所学甚多。”

戚棠愣了:“啊?”

礼教得当?

这话听着就不真实,她在扶春生活这么多年,清楚的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样的。

戚棠对小师妹的印象更好了,这样不背后说人坏话的得是个多么好的姑娘!

“你肯定受委屈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等我伤好了,我们继续一起上课,才不要和那群人混在一起。”

她们一起开小灶。

小阁主还是小孩子脾气,得到的教训还不足以累计让她破釜沉舟。

酒酒收拾整理桌子的手一顿,做了个决定,回身望向床边的虞洲:“小姐,我可以同虞姑娘谈谈吗?”

“不可以在这里说吗?”

有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呢?

酒酒稍带歉意,面色却不容置喙:“……小姐。”

戚棠一双圆眼眨了眨,显然意识不到这二位有什么可谈的,两眼懵懵的望向虞洲。

她的眼眸似冬日最冷的溪流,寒意四溅。

戚棠问:“可以吗?”

虞洲垂着眼,道:“可以。”

戚棠反而啊了一声,觉得不能接受。

虞洲起身与酒酒前脚后脚的离开,徒留越想越觉得古怪的小阁主。

戚棠想,她们两个……熟吗?

她们背着她有小秘密了?

戚棠惊了,她尝试竖着耳朵偷听,却只能听见她们脚步越来越远的声音,直到最后一点也听不见。

戚棠:“……”

是真的在防她。

戚棠超委屈,委屈死了。

***

走了很远,四下无人。

扶春如今并不非固若金汤。

酒酒问她:“那日镖上的信件,是你吗?”

说辞隐晦。

虞洲道:“不是。”

酒酒信了,又问她:“你对小阁主心存杀意吗?”

虞洲袖中的指尖轻捻,没有回答。

酒酒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又问:“今日是……最后一日,是吗?”

她似乎心存侥幸。

虞洲垂眼不说话。

酒酒的侥幸被打破,她脸色发白,还记得把布包里的小地图和纸张塞给虞洲。

虞洲没打算接,酒酒说:“给阿棠的。”

无人时她不叫她小姐,叫她阿棠。

那是山下小镇的地图,标明了戚棠最爱去的店和哪里最好吃的招牌。

“我想你清高绝艳,应该不屑于同流合污。此后,小阁主交给你了。”酒酒的难过与戚棠有些相像,她转身走,又要回戚棠的小屋。

虞洲不理解:“你并不会死,何必如此。”

酒酒回眸,就见虞洲衣裳翩然,不沾尘埃,遗世独立,冷淡到无情无爱,丝毫窥不出她曾在漤外的模样

“……可我再也没有身份做这些事了。”

“我不能再给她买糖了。”

“再说了,”酒酒轻嘲一笑,“那也不是我。”

酒酒说得含糊,而二人都心里清楚。

她穿着扶春道服,说完话就离开,虞洲低低攥着手心里的纸张,想要一把扬了,又记起今后没人买糖的小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