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给女主递休书(48)
明墨有些剥不下瓜子了。
她捏着那颗瓜子,若无其事地问:“你很高兴?”
“那当然了。”曲龄幽不假思索,看着明墨显然有些不开心的表情,心情更好。
她的高兴完全不是假的。
明墨拈起一颗瓜子放进嘴里,咬开瓜壳后,似乎久违地感到了苦涩的味道。
曲龄幽也拈了一颗剥好的瓜子吃。
“庄大小姐不喜欢段云鹤真是太好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拉起明墨的手,看她脸上表情,心情愉悦,才接着道:“因为段云鹤绝非良人。”
而擂台上的庄晚夏那么出类拔萃、锋芒毕露。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高兴,而不是还喜欢段云鹤?
明墨僵了僵,迎上曲龄幽笑盈盈的眼神,总觉得自己所有心思都被她看透了。
“你刚才似乎不怎么高兴?”曲龄幽问明墨。
“没有。”明墨下意识否认。
见曲龄幽不信,似乎还要追问什么,她想了想,道:“可能我吃到的瓜子是苦的。”
“是么?”曲龄幽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某些无端臆想出来的东西而不高兴?”
后面的雪青听到这里不由捂住眼睛。
之前她就能感觉到明墨喜欢自家小姐,也能感觉到明墨在有意隐藏她的喜欢。
但现在她感觉明墨似乎快藏不住了。
也感觉自家小姐果然无比精明厉害,明明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能从短短几句话中察觉出端倪。
明墨迟早是藏不住的。毕竟她那么喜欢自家小姐。
但她——
雪青的心情一时糟糕透顶。
“什么臆想?”明墨表情迷惑,而后坐直起来,面容严肃地指责道,“流云山庄的瓜子太苦了。”
“不会啊。我吃到的瓜子很甜。”曲龄幽微笑着,缓缓靠近明墨。
在明墨一动不动紧张地以为曲龄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她时,她伸手到明墨后面的盘子里,摸到颗瓜子剥好塞进明墨嘴里,“你再尝尝这颗。”
她坐了回去。
明墨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她咬了咬嘴里的瓜子。
对上曲龄幽情绪极为丰富的眼睛,她点点头,“是甜的。”
擂台上的比赛又到一个新阶段了。
庄晚夏打赢数十人后昂着头离去。
后面明墨吃瓜子的时间不知又换了多少人。
现在台上站着的是段云鹤。
她长相不差,一袭白衣干净利落,手里拿着把长剑,正动作流畅地将一个个来“请教”的人打落擂台。
四周掌声雷动。
明墨此时没有再看曲龄幽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她看向段云鹤。
段云鹤也在看她。
准确来说,她首先看的是曲龄幽。
因为曲龄幽跟明墨坐在一起离得极近,明墨看去时,正对上段云鹤看曲龄幽的眼神。
她看着曲龄幽,眼里的情意在看到明墨时变了变,变得有些复杂。
擂台比坐席高一些,她站着,明墨坐着,她风光无限,明墨隐在人群里。
明明她是被仰望着的。
但段云鹤对上明墨平静不起波澜的眼神,恍如被刺了一刺。
似乎无形中有道声音在提醒她:明墨比她出彩百倍。若是没有十年前的变故,本该是她一直仰望着明墨。
即便有那变故,明墨还是能随机应变、从容不迫。
她本可以逃出生天。
——如果她没有救自己。
段云鹤逃避地移开目光,还没从那种无形的刺痛感中缓过神来,就听到了四周隐隐约约渺茫的箫声。
心里的刺痛感因为箫声的出现转变为身体上实打实的刺痛感。
四肢百骸都在痛,像有根长长的、锐利的针不断来回搅动,痛得段云鹤立时就站不住。
“哐当”一声,长剑砸进地面。
她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在地上缩成一团。
有这个反应的不止她一个,四周江湖人极多,此时也有人因着那箫声变了表情,瘫倒在地上,看起来痛苦无比。
“小鹤!”
段磐神色大变,原本是坐在位置上满意地看着段云鹤打赢对手,此时急切不已,几下掠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很是关切。
那种关切——似乎不太像姑姑对侄女。
明墨怔了怔,心里忽地浮起一种猜想,又觉太过荒唐。
擂台上,段云鹤痛到不行。
这种痛跟这几个月蛊在体内偶而躁动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而是彻底地发作。
蛊第一次进入她体内时,她也是这么痛。
痛到神志不清,恨不得一死了之。
然后明墨救了她。
跟被曲龄幽救时蛊已经差不多沉寂,身上只有刀剑留下的伤口不同,明墨救她时,正是她痛苦到了极点的时刻。
此时那痛苦再次来临,段云鹤缩在段磐怀里,几乎是无意识地看向了坐席上的明墨。
隔着长长一段距离,那人神情不变,跟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痛苦无比时的义愤填膺形成强烈的对比。
明墨不会再救自己了。
而曲龄幽——
段云鹤移了移目光,对上曲龄幽跟明墨如出一辙平静的目光时,心里更痛。
曲龄幽似乎真不喜欢她了。
箫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段云鹤痛到险些打滚,伸手想捂住耳朵,却全身无力动也动不了。
“去查那箫声怎么回事!”
段磐将段云鹤护在怀里,伸手捂住她耳朵。
“控制现场,不许走脱一人。”
“让他们不要躁动惊慌,把庄内所有大夫都请来。”
段磐皱着眉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