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里震荡，顾明臻原本的动作顿住了。
然而片刻之后，顾明臻只觉得一层绝望沿着他的脊背钻进去，侵袭了他的身体，到达四肢百骸。
原来如此？
秦晋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秦晋看着顾明臻恍然中带着冰霜冷彻的模样，顿时愣住了。
一时间秦晋也自毁失言，他沉默了半晌，软了下来，低声道:“明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秦总你说得对。”顾明臻微微仰头看着白色的墙壁，静静道。
秦晋愕然，脸色愈发难看。
“我一直都没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没有意识到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种人。”
秦晋默默咬了咬牙，想要解释，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顾明臻微微吸了一口气，伸手拧开了门把手，大步走了出去。
而秦晋就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顾明臻的手，他另一只手还想伸上来抱住顾明臻。
凑的近了，顾明臻清晰地嗅到秦晋身上的酒精和甜香味道。
那是奶油的味道。
无数的片段，夹杂着莫宁的冷笑在顾明臻脑海中呼啸而过。
他脑子一热，竟是猛的甩开秦晋的手，再一脚踹在了门上。
可没有意料之中爽快的一声巨响。
只是闷闷一声，然后秦晋捂着手臂默默蜷缩了下去。
顾明臻心中一惊，他下意识扭头踉踉跄跄快步走了出去，而在这期间秦晋并没有发出任何求助声。
顾明臻走到了门庭，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沉沉的夜幕压了下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闷热的感觉从外面传来，而背后是有点阴凉的空调风。
顾明臻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他有点崩溃。
准确来说，他已经濒临崩溃了。
顾明臻很少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顾明臻心里很乱，一切都很乱。
他站在原地湿着眼睛沉默了许久，久到背后的冷汗被吹热。
然后顾明臻按了按满是汗水的额头，回头冲了进去。
然而冲到门口，顾明臻愣住了。
门还开着，秦晋不在那里了。
顾明臻犹豫了半晌，缓步踏进了玄关。
客厅的灯开着，秦晋就垂头坐在沙发上，他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半条青紫狰狞的胳膊，面前是一些药物和绷带。
顾明臻看到秦晋这个样子，心里却又一下子生出几分退却的情绪。
就在他默默退后了一步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衣架。
一点声响，但这在沉默的夜中已经非常明显了。
秦晋蓦地抬起头。
二人对视，顾明臻看到秦晋疲惫而发红的眼睛，仓促地便别过眼去。
秦晋看到顾明臻这个动作，眼中刚燃起的一点光就这么熄灭了。
不过下一秒，顾明臻低低的一句话就让他又生出了一点希望。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秦晋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喜是悲，最后他似乎是怕说多了话惹顾明臻不高兴，便抿着唇，嗯了一声。
顾明臻微微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掏出手机来拨打急救电话。
期间秦晋一直默默看着顾明臻，顾明臻也感觉到秦晋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当然，还有一点隐隐的愧疚。
打完了电话，顾明臻握着手机，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秦晋在这个时候轻声道:“过来坐吧，门口热。”
听到这句话，顾明臻像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般，原地踟蹰了一下，便扭头默默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顾明臻走得近了，秦晋反而默默别过眼去不看他了。
“伤的严重么？”
顾明臻说完这句话自己又微微咳嗽了一声。
他实在是没话找话了。
秦晋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挺高兴的，低声道:“挺疼的，不过应该没有骨折，也没出血。”
顾明臻低了低头:“嗯。”
“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秦晋如是说，然后默默去看顾明臻的表情。
顾明臻听到秦晋这句话，先是下意识地皱眉，随后又是一阵无奈。
顾明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没法表示赞同也没法不赞同。
而过了许久，顾明臻还没反应，秦晋倒是有点按捺不住了。
只见秦晋抿了抿有点干燥的嘴唇，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试探着搭在顾明臻的肩膀上。
顾明臻微微一震，随后便别过头去看秦晋。
秦晋这会倒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讷讷地收回了手。
顾明臻就这么盯着秦晋看了片刻，然后他淡淡道:“今天的事扯平了。”
秦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了，倒是一阵狂喜。
“可这也不代表我原谅你了。”顾明臻淡淡道，“秦总你最好收拾好你那档子破事，否则——”
“我知道。”
“我不想看到莫宁了。”
秦晋神情陡然滞住。
而顾明臻下一句话就让他彻底败下阵来。
“他是我的底线。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秦晋目光颤了颤，正想说什么，顾明臻又道:“一而再，再不可三，再有下次，秦总我们彻底完了。”
顾明臻并不是准备妥协，他只是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提要求那也未免太像个包子了。
第106章 彼此
“我尽力。”秦晋最终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顾明臻听着秦晋的语气, 知道他这会也十分为难，沉吟了片刻, 顾明臻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然而现在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