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害权臣归来后(双重生)(112)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裘竹这个名字,成了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心结。这个人,生是一世宿敌,死便是玉石俱碎,如魔咒般将人扯入地狱。
巨大的恐惧过后,他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甚至是解脱。
人终有一死,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会说来就来,冯喜一时不知该如何劝皇帝。
“七皇子...如今到哪里了...”
“回陛下,应该到暄清了。”
皇帝微微颔首,“扶我过去。”
冯喜将帝王扶至案前坐下,又取了明黄色的袍子盖在人身上。
炎夏将过,夜晚的温度不算热,但并不冷。可皇帝却格外畏寒些。
这些事情世上除了冯喜,怕是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冯喜见帝王提笔,便知道顾玄裔要做什么了。
他笔下是一卷传位诏书,而传位之人,正是七皇子顾扶砚。
印玺盖下的一瞬间,明黄的卷轴便赋予了重大的意义。
太上皇临终前,也有这么一个夜晚,再难入眠。只是提着沉重的笔,一字一顿,写下顾玄裔的名字。
而今鲜红的印章落下,开启的又是谁的半生?
“冯喜,你在朕身边服侍多少年了?”
冯喜眉眼含笑,“陛下,奴婢自您登基便一直跟着,算起来,已有二十三年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
冯喜末了得了这么一句,内心酸涩起来。他收了笑意,“您说这话,不就折煞奴婢了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朕到了如今,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朕身边再无一人可信,朕只能信你。”
“冯喜,我将这圣旨的存放地告诉你,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不要让我失望。”
冯喜那张时时谄媚的脸今夜却收了笑意,他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却是决绝,“陛下,您放心,奴婢跟在您身边二十几年,这最后一次,奴婢就是死,也要完成陛下所托!”
皇帝目光微动,看着冯喜,“好!”
*
夜色凝重,天空斜斜飘下雨来。初秋的雨夜,泛起一丝凉意。
姝年跪坐在神像脚边,双目阖着,口中诵着经文。
这是裘竹经常坐的位置。
自裘竹死后,姝年便在阁楼闭门不出了,每日只吃一碗米粥。
她大抵是想为裘竹转世祈福。
那节残香也被她收入锦盒里了。只是新的香迟迟未点。
夜风拂过,烛光似是晃动了一下。姝年如有所感地睁开眼,快速回头。眼底的光亮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又熄灭下去。
白洎殷看出她情绪变化。两世了,这位居于宫主身后的副手一直是对裘竹忠心耿耿。这一点无关男女情。
她和姝年及笄后交际不算多,但也算受过她教导。
她对这位年过三十的女子最基本的映像就是不苟言笑,有些严厉,固执,但也胆识过人。她认准的东西不会改变,对人,对事,哪怕飞蛾扑火。
上辈子,二人算是敌人,当时她一心想要裘竹死,未曾有过心慈手软。但不能否认,白洎殷是佩服她的。
第64章 逼宫
姝年眼底的情绪只存在了一瞬间,又散若无形。她站起身,“祭司大人。”
白洎殷回礼,莞尔道:“姑姑。”
姝年看着眼前的少女。白洎殷长得愈发出挑了。不知从何时起,白洎殷身上的气质变了很多。过去的她乖巧柔顺,她不算笨拙,但偶尔也会有些局促。而今她却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愈发从容不迫。
“大人如今,愈发有白愔祭司的影子了。”
白洎殷目光垂了垂,可惜,白愔并未得到什么好的结局。
“姑姑,洎殷来找您,是为一件事。”
“大人有何吩咐?”
“宫主尸骨未寒,被皇宫里的人草草下葬。眼下宫主之位空缺,若是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怕是麻烦。洎殷知道,禁卫令牌的只有您知道在哪...”
此话一出,姝年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连看白洎殷的眼神也变了。
她声音冰冷疏离,“您要做什么?”
白洎殷温柔一笑,“姑姑不必紧张。洎殷来此,只是想给姑姑敲个警钟。”
“你说。”
她话音刚落,却不料白洎殷传来石破天惊一句,“钟陵没死。”
姝年似是想到什么,目色一寒,“当真?”
“姑姑若是不信,可以到燎坛看看。那里有一处机关。当时钟陵被火烧的时候,实则借用机关金蝉脱壳。他捡回一条命,可不会就这么算了。钟陵有野心,就像我身边的琉书一样。他在宫主身边这么多年,想要找个令牌,应当不是难事。”
“祭司的意思是,是要我暗中设伏,等人自投罗网?”
白洎殷自然不会这么做。既然顾扶砚要逼顾世锦动手,那她就放长线钓大鱼。
“不是。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还容易将令牌的下落暴露给更多的人。”白洎殷微笑,她附到姝年耳边,低声道:“不若...”
姝年目光一动,心底生出一股预感,眼前的白洎殷,绝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纯良无害,或许有些东西连裘竹也没发现。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白洎殷的眼睛,“祭司,我只问您一句。宫主的死,和您有没有关系?”
白洎殷有些讶异,她目光不闪不避,“没有。”
确实没有,她只能算知情者。
姝年听到这个答复,心中大石落地,显然是信了,她歉声,“属下无礼了。”
白洎殷微微颔首,“姑姑护主心切,我能理解。只是眼下形势危急,洎殷还希望姑姑能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