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邃的洞窟里,在三角星域呼风唤雨的星盗首领们匍匐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上的衣物被汗水完全浸湿,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在他们的正前方,摆放一尊漆黑的王座,一条条孽龙被镌刻在王座之上,明明是不会活动的死物,但那一双双镶嵌着猩红宝石的龙目让人提不起丝毫与之对视的勇气。
锦衣黑袍的男人肆无忌惮靠坐在王座上,单手抵着太阳穴,闭目不语,朦胧的黑色星力围绕着王座轻微浮动,将他完全笼罩其中,看不清面容,更遑论分辨身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由黑色星力聚集成的孽龙攀附着男人的锦靴一路游到他的肩侧,蜷在肌肉微绷的大臂上。
笼罩着男人的黑色星力迅速翻涌,重现数个小时前的战场情形。
男人懒懒掀开眼皮,纯黑色的双目仿佛深不可见底的寒潭,他注视着手执巨镰的女孩,久久不曾移开。
攀在他身上的孽龙轻轻吐了吐黝黑色的信子,吐出一缕淡青色的星力。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突然眯起眼,捏住那丝星力,即使指尖被它灼伤也没有放开。
许久之后,他低低笑出声,再看向战场上的女孩,用指尖轻轻点着她心脏的位置。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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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沅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士兵们已经把战利品清点完毕,正准备升起篝火办个庆功宴。
自从星盗实力大增攻破金角星防线,大家神经紧绷,时刻防备着星盗来袭,后来被困在资源匮乏的沙漠里,过上了吃沙鼠,喝露水的苦日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放松过了。
今天早上,星盗在木角星的主力军团被他们一举歼灭,六十尊星轮炮和大量物资入库,哪有不好好庆祝一番的道理?
时一沅躺在床上醒了会儿神,感觉到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在自己颈侧呼呼大睡,失笑着摸了摸猫崽儿睡得一翘一翘的小尾巴。
她掀开毯子穿好衣服,顺手把枕边的小奶猫捞起来揣进口袋里,掀开帐篷帘子走出去。
有士兵注意到了她,喊着军团长与她打招呼。
时一沅问了姬青池和姬司谕的位置,得知两人都在休息,干脆独自在营地里转了转。
从星冕座和金谷星调来的星阵师在给附近的地形做测绘,用不了多久就能给出连环星阵的设计图,布置出坚固的星阵堡垒。
时一沅大致观察完营地的情况回来时,姬青池已经醒了,正坐在某个篝火堆前和士兵们说话。
她微微挑眉,快步朝篝火堆走过去。
谁能想到连参加个宴会都恨不得当隐形人的姬青池,有朝一日会坐在一群士兵中间,耐心听他们说话,还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姬青池或许不是饕餮家族的最优继承人,但一定是位合格的主将。
听到有人喊军团长,姬青池抬起头来,对妹妹招了招手。
天色渐暗,有士兵抬过来宰杀腌制好的异兽,立刻有好几个人围过去帮忙把整只异兽架在火堆上,火系天赋者熟练地操控火焰,均匀的炙烤异兽的每一寸皮肉。
油脂溅出来落在火堆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香喷喷的烤肉味顺着夜晚的凉风飘到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一盘盘星果端出来,每个人手里都发了一杯甘甜的果汁。
姬司谕打着哈欠掀开帐篷帘子,看到围着篝火发出阵阵惊呼的士兵们,微微挑眉。
走近一看,竟是姬青池的拟态在跳舞,猫崽儿神采奕奕趴在凶恶的饕餮头顶上,用小爪子勾着它的毛发,偶尔蹬两下腿。
场面过于怪诞,但在欢乐的氛围下,又显得滑稽可爱。
姬青池和时一沅坐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偶尔发出一两声轻笑。
姬司谕走过去坐在妹妹的另一侧,很没眼色地插话:“说什么这么开心呢?也讲给我听听。”
时一沅转头,恰对上他被火焰照亮的双眸,漆黑深邃却仿佛暗含满天星辰,熠熠生辉。
姬青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哎呀,腿都坐麻了,我去找找铃铛,也不知道带着宝宝上哪玩去了。”
不等身旁两人回答,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一副急着去找铃铛的模样,估计十头牛都拉不住他。
姬司谕看着他的背影,轻快地眨了下眼。
时一沅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点位置,免得一不小心摔地上去。
姬司谕从善如流往她身旁靠了靠,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轻声问:“在这里睡得着吗?”
时一沅点点头,“还行。”
实际上是很好,星阵隔绝了外部的嘈杂,晚香玉的气息似乎有淡淡的安眠效果,没有在她抱着复杂的心绪入睡时,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姬司谕笑道:“那就好。”
时一沅没了清晨见他时的局促,坦然询问:“你呢?”
姬司谕垂着眼帘说:“一开始睡不好,总是会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后来习惯了,倒也还行。”
漫天的火光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使清楚的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也无法理智的克服对火海的恐惧。
时一沅听云醒和荆桉说过白泽家族葬身火海的详细经过,知道那一定是段不敢轻易触碰的惨烈经历。
她端过一杯果汁递给姬司谕,哄小朋友般对他说:“喝一口,很甜。”
姬司谕接过果汁喝了很大一口,再看身旁的女孩时,眉梢眼角间尽是笑意。
时一沅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棠溪靳说混乱星域有无生花的消息,正好我之后有去混乱星域的行程,到时候帮你把无生花带回来,你的诅咒如果再发作,记得及时通知我,别仇人还逍遥自在着,自己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