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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亡国昏君???(68)

又过了几日,吏部尚书葛修以探望为由,登门拜访。

段云枫坐在案几前喝着闷酒,略有些好奇地看向葛修,“葛尚书怎么今日突然想到来我府上做客了?”

葛修细小的眼眸眯起,圆脸上堆笑道:“这不是看世子许久未去上朝,特来探望,世子可是身体不适?”

段云枫“哼”了一声,“上朝看见他我才不适!”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面对这般大不敬的言论,这位吏部尚书却没有显露出丝毫讶异,反而问道:“世子可是与陛下产生了什么隔阂?”

段云枫倒酒的动作一顿,见鱼儿已经咬钩,他举起手中酒盏,坐到葛修身旁,开始与这位吏部尚书大倒苦水,将皇帝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酒过三巡,葛修在段云枫耳边义正言辞地附和道:“他就算姓萧,不也得仰仗您和王爷的势力,才守住这长安吗?离了王爷和您,他根本什么都不是,您又何必伏小作低,屈居人下呢?”

段云枫将酒碗一搁,“说……说得对,一天到晚,对我颐指气使的,也不看看自己靠的是谁!”

随即他从桌案前摇摇晃晃地起身,“他竟然还猜忌我?还扣了我的副将!也不想想我若是要谋反,他今天还能坐在这皇位上吗?”

葛修装作好奇的模样,“扣押您的副将又是怎么一回事?”

段云枫当即将自己金刀被偷以及被人算计的事与他全盘托出。

葛修惊道:“这恐怕是皇帝自导自演做的一场局啊,那小厮极有可能就是他指使的!世子可曾听闻过‘金刀计’[1]?若您那副将真的举兵进攻长安,他便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对世子您以及晋军下手了!”

段云枫皱起眉,“何谓金刀计?”

葛修附耳上前,与他解释了一番这个典故。

“哐当——”

段云枫怒不可遏地一脚将桌子踹翻,“好他个皇帝,竟然做局算计我!当初要不是我,他能当上皇帝吗?他这是想做什么?想造反吗!”

葛修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暗自窃喜,心道这晋王世子果然是个有勇无谋的货色。

面上却还是安抚道:“世子息怒,世子已对皇帝忍让至此,可他却还是这般不仁不义,毫无感恩之心,如今还将您的副将下了狱,日后难免不会对您与晋军动手啊,依我看,世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取而代之。”

气氛骤然沉默片刻。

段云枫一手搭在葛修肩膀上,俯身凑近了他,极具压迫感的眉眼在烛火的映照下好似锋利的刀刃,“如何取而代之,嗯?不妨细说。”

第32章

葛修眯起眼睛, “世子不妨寻个由头,离了长安城,与外边的晋军汇合,再联系王爷一道从河东发兵, 届时再拿下这关中不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世子如需协助, 我在禁军中也有相熟的人,可令其暗中相助世子离开长安城。”

“哦——” 段云枫笑了笑, “我与葛尚书交浅言深, 葛尚书愿意这般毫无保留地倾囊相助, 这让我该如何答谢才好?”

“世子哪里的话。” 葛修连连摆手, “只是当今的那位昏聩无能,实在德不配位, 如何能安邦定国?我实在不忍心看天下人因昏君而遭蒙不幸……”

他说这话时, 眼眸中流露出的对皇帝的恨意倒是不假,

原本安有良在时他葛修才是中书令, 是大燕的宰相,结果那萧桓小儿离了洛阳之后,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竟一心重用王沐川, 此次封赏,连那出身寒微的一阶小小录事徐正严都被提拔为了户部侍郎,而自己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萧桓不仅没给他封赏, 反而竟贬了官!

此等昏聩的人也配当皇帝吗?

这么想着, 葛修举起酒盏, 晦暗的眸底闪过一抹寒光,他看向段云枫道:“我愿以性命相辅明君!”

“好!” 段云枫举起酒盏,与他碰杯,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好一个愿以性命相辅……”

……

几日后,骠骑将军段云枫以春狩为由带着一众家仆、侍卫离开了长安城,与之同行的还有吏部尚书葛修。

然而,就在春狩途中,段云枫趁着追猎麋鹿的间隙,甩开了一众跟随他的皇城禁军,带上葛修一路直奔位于晋州城郊的晋军大营。

一到军营,段云枫激动地与葛修道:“日后若能成事,你就是我的第一大功臣!”

随即他立马召集了各位中军将领,商讨后续出兵策略。

葛修则一个人回了营帐,偷偷地与安有良写信道:

大计已成!

段云枫不过一胸无城府的痴傻武夫,对我所言可谓言听计从,最迟今晚他便会发兵长安。

我已让家人离开长安,前往凤翔,届时还望枢密使派人接应一二。

写完后他当即将信封起,交由自己的亲信长随,命其暗中送往凤翔。

然而那长随前脚刚踏出营帐,外头便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葛修心下一惊,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挑开帐帘,谁想原本应该在帅帐开会的段云枫此刻竟就站在外面!

对方那双上扬的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眼神不禁让人联想起了狩猎时的猛兽——它们面对猎物时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玩味而残忍的神情。

段云枫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刚写的信,而自己的长随则规规矩矩地站在段云枫身后,一副早已被买通的模样。

葛修心脏蓦地一颤,整个人惊惶地跌坐在地,“你……”

“痴傻?” 段云枫一目十行地扫过那封信,挑眉看向葛修,“原来你竟是这般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