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科举路(120)
秦阁老已经快七十了,他一直想致仕,却又一直放心不下这朝廷,温阁老离开后,阁臣只剩他们三个。沈阁老有本事,但是结党营私的事情可没少做;王阁老倒是有些让人看不清,他似乎有意搅浑一池水,总是推波助澜让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去发展。
一次两次或许只是政见不同,或者有其他考虑,次次如此就不正常了。
风雨欲来的感觉总是
让人倍感焦虑,他喊来儿子,“翰林院的人最近有被陛下喊去吗?”
秦阁老的儿子秦卓轩是状元出身,但是他父亲在内阁,他就不好再去六部任职了。何况在他眼里,齐武帝可不是什么好皇帝,所幸就一直待在翰林院,清闲些。
秦卓轩是翰林院的最高长官,正五品的学士,安排侍读、侍讲都是他日常要做的。可惜齐武帝不宣人来给他讲解诵读经史典籍,这也就导致翰林院里许多人没有面圣的机会,也没有其他什么重要的差事。
翰林院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更是备选的天子顾问。一般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都算的上是天子近臣。余下的官职里,侍读、侍讲、五经博士是有机会去面圣,若是能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那日后自然也会有个更好的前程。本朝未设侍书、侍诏,只有负责档案管理的孔目。
每届的一甲头名一般会赐正七品编修,主要负责起草诏书、处理文件,也会参与国史等书籍的编纂。而通过朝考进入翰林院的二甲,初期都只是庶吉士,在翰林院里学习深造,也要帮着上官做些事情,三年后考核,通过者二甲授编修,三甲授检讨,未通过者转任其他职位或外放。
编修可是可以观政的,甚至有机会论政;而从七品的检讨只能负责修国史。
翰林院这地方是真的清贵,也是真的清贫。有多少人抱着梦想进来,就有多少人带着郁郁不得志的心离开。清贫的现实最是磨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前程,日复一日的,就会生了怨念。
有的人只是自请外放,有的人就会想法子走捷径。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只是这样的人生百态见得多了,他对人的期待也就逐渐没有了。
秦卓轩知道父亲想什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未曾。”
“之前陛下每隔几天还会上朝一次,如今一个月能不能上一次朝都不好说。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起乱子了。”
这个之前是按年算的,齐武帝年纪越大,就越怠政,偏还要攥着手中的权利不放,弄得朝臣苦不堪言。
“您要想退下来,就趁早致仕。要是真的那位继位,儿子我可是打算辞官的。”读书人总有几分风骨,谁也不想遗臭万年。
秦阁老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是想退,但是这会儿能退吗?曾子曾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担着阁老的职责,就只能为了这苍生继续下去,不能为了保全一己之身就辞官求退。
和秦阁老有相同预感的还有温大学士,他虽然致仕却一直关注着朝政。眼看着又快要到会试的时间,皇帝不理政务,徐京墨这次也许能去考?
考上不是问题,只是考上以后可能没个好去处。温大学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想着等等再看。
不管皇帝有没有作为,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的。过路税减半,让大家都松了气,虽然还是难过,但是总是比之前好的。
乡试渐行渐近,崇山书院的气氛也越发紧张了。
“你说咱们能考上吗?”孟自强对自己一直不是太有信心,但是每次月考的成绩又都告诉他,他可以。
尹琪拍了拍他,“你在担心什么,不说其他班,咱们伍班的人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但是不能对徐夫子没信心。”
这次准备下场的人,都是徐京墨点头同意的,他能同意自然是说大概率能上榜。也有其他学子,知道考不中,还是想下场一试的,他也同意了。
伍班的学子不差那点银子,提前参加一次就当积累经验,也好让自己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距离考中还差多远。
“你们买那个茶粉了吗?”
“南宫家那个吗?当然买了,那位南宫小姐是徐夫子的未婚妻吧?”
孟自强家里是经商的,比其他人更清楚南宫云辞的事情,“是,她是临安茶叶商会的行首,很有本事。这茶粉好像就是当时为了徐夫子乡试所制。”
还没买的人,听了这话都准备去买点了,徐夫子都用的,那一定好。
“女子当行首?”
孟自强看了眼问话这人,他父亲是临安知事,正九品的小官,没多大权势,但是起码也是官身。他想了想绝对还是给同窗们好好说说,南宫小姐可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也能与徐夫子相配吧。
“你们许是不清楚。原本是没有商会的,是南宫小姐提出了商会,既要保护商户的利益,也要保证各家出品的质量。南宫家本就是茶商里的翘楚,她完全可以只顾着自己,但是她还是提出了商会,恰逢过路税,这才让好些小商户活下来了。”
许多家里并非经商的学子,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商会为什么能保住小商户。
孟自强就问他们,“差不多的东西,甲家卖一两银子,乙家卖半两银子,你买谁的?”
自然买便宜的。
“大商户手中钱多,可以继续降价,哪怕短暂的亏本买卖也是撑的住的,那小商户呢?”
这话说完,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又有人问,“那为什么大商户会同意加入商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