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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科举路(26)

作者: 子非陌 阅读记录

他拿出之前准备的湿帕子,先去擦拭桌椅,可不能污了考卷。然后将笔墨安置在桌子上,又取出棉布的汗巾,撕了两条下来,到下午他怕是就要把鼻子给堵住了。

这是第一场,他必是要考过的,若是名次太靠前,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招数在等着他,但是名次一般,不也有可能被他们找个由头给刷掉吗。

真真是进退两难,徐京墨看向蔚蓝的天空,明明是艳阳天,却无法驱散这世间的阴霾,他绝不会向这些魑魅魍魉低头的。不想让他考功名,他还非要得到功名给他们看。

心下一定,他也不再纠结什么,是什么水平就考出什么水平,这秀才之名他必是要拿到手的。

一声锣响,考试正式开始,第一题出自《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这题在场的学子没一个会陌生,但是这题好答吗?这是院试,学子要对这句被千百万人拆解过的话,再做拆解。

不过徐京墨自是有把握的,实事求是就是这道题的答案。想清楚了破题之法,这答题自然水到渠成。很快这题就打完了,他接着去看第二道题目。

第二题居然出自《春秋》,五经中最难的当属春秋,这书的最薄,不过一万八千字而已。但是春秋的内容是最杂的,偏偏可参考的书籍、名家典籍是最少的。

不要觉得是因为简单,所以无人愿意去诠释,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难,才鲜少有人能去诠释。至今,最广为流传的只有区区三部而已,但是参加院试的学生有几个真的通读的这些典籍呢?

曾有先者说过“非圣人谁能修之?”仅这一句话就足以明白这治春秋的难度。没想到今次的考题居然出自《春秋》,这题是:长恶不悛,从自及也。

长指长期,恶则是作恶,不悛意为不知悔改,整句话的意思是长期作恶却不知悔改,不久后就会祸及自身。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害人终将害己。

这题目倒是有意思,徐京墨很想知道胡学政看到学子的答卷时,是何感想,他这般为难他,不就觉得他没有还手之力。如今的他不过一个童生,以后会如何,谁又知道呢。虽然他不是个小人,但是有仇必报,这也无可厚非。

斟酌一会儿后,徐京墨下笔破题,他的破题是从作恶开始,作恶这是因,害己这是果。因果循环,没有无因之果,所以能做的就是没有这个因。

这是辩题,不能空谈,不然太过单薄,所以徐京墨选了堤坝来破题,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题最费功夫,徐京墨现在草纸上打了草稿,才往试卷上誊抄。许是太过专心,等他将这题写完,都过了午膳的时候了。

臭号四周的气味已经开始蔓延,徐京墨忍着恶心,吃了一片发糕,喝了点水。然后起身稍微活动一下,又揉了揉手腕,一直抬着手腕写字着实累人。

修整了一番,他才继续看试卷,第三题是诗贴,院试不过是秀才功名,对这诗赋的要求算不得高。这次的考题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出自卜算子咏梅,陆游)

徐京墨略一挑眉,大夏天的考冬梅?

寒风凛冽中,不在温室长。

一生傲骨硬,散做春里泥。

《冬梅》

最后一题是算学,甚至不需要演算,徐京墨就能得出答案,但是这是考试,没有演算的过程,只能被当作作弊。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写下步骤,而后再将卷子都检查了一遍。

为今后计,他强忍着恶心,又在考棚内等了很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交卷。

南宫君烨不放心,下午一起到考场门口等着徐京墨。“随风,再去买点凉茶,这日头这么大,一会出来的要消消暑。”

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读的是圣贤书,嘴里是礼义廉耻,做事是蝇营狗苟。他没想到那些人为了阻碍徐京墨科考,能这般煞费苦心。

想来,还是这孩子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忌惮。这世上,不被人嫉妒的是庸人,如此看来,他挑女婿的眼光倒是不错。

等到申时,就见徐京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看他脸色果然极差。

南宫君烨和随风快步上前去扶住他,徐京墨却往后面躲了一步,“伯父,我那考棚就在臭号旁边,身上气味不好。”

南宫君烨不理他,直接拉住他的胳膊,“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你母亲还在家里等你呢。”

等进了马车,随风帮着徐京墨换了身衣服,换下来的那衣服自然是不能要了。“徐少爷,这是老爷吩咐备下的凉城和点心,您要有胃口就先垫垫。”

“有劳,我先歇歇,这一股子的味儿,实在吃不下。”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蹲在茅房里吃东西一样,虽然没咋么吃东西,但是也没什么胃口,还是赶紧回家去洗个澡才行。

随风也不强求,出了马车坐在车夫身边,南宫君烨则是骑在马上,一行人朝着徐家而去。江晚清午后就去了徐家,毕竟徐子凌一人在家,南宫君烨是外男,也不好直接过来。

考院旁边的巷子里,有个小厮模样的人一直观望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他才离开。等他探头探脑地走进一个大宅的后门,才发现这小厮是宣平侯家的家丁。

“如何?”

“回侯爷,小的看到少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无力,是被人扶着上了马车的。”

宗正傅宽皱皱眉,“他已经不是我宗正家的少爷了。”

看这样子应该是被影响了,宗正傅宽也拿不准他究竟能不能通过这第一场,若是不能自然最好,若是可以,那第二场可就要再想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