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10)
以至于她至今不能确定,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到了,晏听礼能做到哪一步。
时岁将这理解为不欢而散。
当晚回去就收拾了一部分行李,她要回杭市,报完志愿就走。
晏家并非待她不好,但谁又喜欢寄人篱下。
还有晏听礼。
就是因为他说A大机会更多,连未来的专业发展都为她规划完毕,时岁才踟蹰不已。
但现在这里举目无亲,晏听礼更是混蛋,还不如回父母身边。
次日上午,时岁便陆续寄了一部分包裹,正撞上晏听礼下楼。
他靠在冰箱边灌了口冰水,薄薄的眼皮垂下,安静地看她。
时岁脊背涌起一层汗,没有原因的心虚——没事,她只是寄点快递而已。
但她表面目不斜视,快步回了房间。
现在他们在吵架,说不定马上就是陌生人,不用管他怎么想,时岁为自己打气。
结果当晚,她突然听见晏听礼在琴房弹钢琴。
时岁来这里半年,晏听礼几乎不弹琴,这是第二次。
她惊异于晏听礼会弹流行歌曲——这首歌她曾在房间放过一次,那次她放着音乐画画,忘记关门。
琴房里,他只开了盏落地灯,侧颜半明半暗。
黑白琴键上指节分明,经络蔓延。
“关门。”晏听礼说。
时岁无知无觉照做。
甫一走近,就被他拉住手,时岁忘记拒绝。
“喜欢听吗。”
“嗯。”
“我教你。”
晏听礼将她环抱在胸前,微凉的手掌带着她的。
时岁懵懵的。
“记得歌词吗?”
“记得。”
“可以唱。”
时岁有些局促:“我唱歌可难听了。”
“不会。”
时岁:“我说真的。”
“也只有我能听到。”
时岁:“那你会唱吗?”
“记不清歌词。”
“可你不是都会弹了?”
晏听礼没说话,纠正她按错的一个音,时岁才突然想起什么。
她听爸爸说过,晏听礼钢琴弹得特别好,要不是读书成绩太好,都可以专业弹钢琴了。
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绝对音感,听几遍就会了。
时岁开口第一声,她就老实地闭上嘴。
无他,跑调严重,她看见晏听礼指节停顿。
时岁赌气调出歌词:“我不唱了,你来。”
晏听礼似乎哼笑了下,带着她的手拂过琴键,从头开始。
前奏之后,他声音响起。
时岁一直觉得晏听礼疏离冷漠的气质,有大半来自于他的嗓音。
像是轻薄的雪,细碎的冰。
直到他唱起歌,惯常清冷的泉水汩汩淌过她耳畔,时岁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
“有谁能比我知道”
“你的温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怀抱”
“只有你能听得到”
“还有没有人知道”
“你的微笑像拥抱”
“多想藏着你的好”
“只有我看得到”
……
然后他们莫名其妙开始接吻。
直到他的吻落在那天休息室没能亲上的地方,时岁才惊觉:“不行,我们还在吵——”
“做完再吵。”
“这里是钢琴…”
“高度刚好。”
彼时她还不知道这是台三百八十万的施坦威,甚至嫌弃它冰凉凉的,一点也不舒服。
楼下还有佣人,夏日沉闷,空调都阻挡不住的热。
时岁不敢发出太大声。
她泪眼朦胧:“你真的很过分。”
晏听礼一口咬在她后脖颈。
看不清他神色,声音有些闷:“你更过分。”
往事不堪回首,却奇异地和现今重叠。
许多细节时岁记不清也不想记,无非是晏听礼察觉当时不能完全将她掌控,稍微用了点手段,就让她神志不清,色令智昏地将第一志愿重新改成了A大。
还每次都咬定她“更过分。”
她到底过分在哪?
全世界都没人比他更不讲理。
第5章 Chapter5真只是小脏猫。
和晏听礼吵架算是家常便饭。
时岁习惯了,虽然越想越气,但不妨碍顺利入睡。
早晨也兀自起床,在书房干自己的事。
直到快中午,她才听到主卧传来动静,估摸着是晏听礼起了床。
时岁毫不意外。
从高中起,众人说起晏听礼,都认为他聪明是一方面,必定也少不了【不为人知】的刻苦。
真相是,晏听礼懒到时岁闻所未闻。最长的一次,时岁掐着表算,睡了十五个小时不间断。
那时还是大一,她第二次来这,前晚他压着她做了三次,随后从晚上十一点睡到下午三点,中途都喊不醒。
这把时岁吓得不轻,差点以为他纵。欲过度,即将精。尽人亡。
门外晏听礼脚步声来回,就是没来找她。
直到吃午饭,时岁才听见书房门传来短促的一道叩门声。
大概是叫她吃饭。
颇有种“爱吃吃不吃拉倒”的意味。
时岁跟谁也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放下画板,出了门,晏听礼刚刚坐下,面前摆了几道刚炒的菜,没看她。
这是要冷战?
时岁步伐有些慢,她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晏听礼会做什么,毕竟一吵架被欺负的就是她。
他不说话,时岁也不自找没趣,一言不发吃午饭。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只能吃到盐和酱油,其余调味一概不放。
…又是富人的活命养生餐。
但时岁只吃不做,也没资格砸厨子饭碗。
吃完饭,她顺手把碗盘放进了洗碗机,出来看到晏听礼正靠在窗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