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31)
“是啊,”薛婧盖上眼影盘,慢悠悠说,“大好周末都给你睡过去了。”
因为和晏听礼呆一块儿睡不好。
算着还有些时间,时岁揉了揉昏沉的额角,重新往后靠,舒缓神经。
“还睡啊?”
时岁闷声:“我缓一下。”
虽然这觉睡得时间长,但其实质量并不高,做了很多无厘头的梦。
大概是被下午的手表勾起记忆,时岁梦到初中在邻居阿姨家写作业,方淮景在旁边地教她。
这位邻家哥哥,同样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成绩就好。
他话不多,但很有耐心,教题的步骤也是迎合她的节奏。
她听得打瞌睡,眼皮下垂。
发顶被人揉动,她睁不开眼,口中轻喃:“淮景哥哥我好困,睡一会可以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双温凉的手。
有人从后抬起她脸颊,气息轻轻扫过她脖颈,嗓音冰冷:“岁岁,你喊我什么?”
她乍然惊醒。
转过身,对上晏听礼漆黑薄凉的眼,眸底压着天然让她害怕的情绪。
醒这么久,梦中最后一幕还是不停在脑中闪现。
时岁叹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晏听礼吓成神经病。
见时岁还在床上躺着,薛婧扭头:“岁岁,还不下来收拾,真就打算这样邋里邋遢去吃饭吗?”
时岁还不想动,揉了揉眼睛说:“你好看就行啦。”
“不、行!”薛婧严肃道。
最后时岁还是在薛婧的勒令下,换上裙子,化了淡妆,理由是:“你这样会显得我打扮得很用力!”
时岁汗颜,飞快挥舞刷子:“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恋爱是坐在寝室就能谈上的吗?”薛婧叉腰教育,“你这种消极态度,是打算做一辈子尼姑吗?”
“假尼姑”时岁,抬目朝“真尼姑”看了看,不敢吱声。
看着时岁二十分钟就这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糊弄完,偏偏还美得冒泡,薛婧牙酸地在她脸上掐了把:“我要长你这张脸,我天天都要打扮出去。”
时岁顺势把脸在她手上蹭蹭:“那我和女娲说,下辈子给你预定上。”
薛婧被哄得不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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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和S大相隔不远,彼此对望,共处一个大学城。
正是周末,附近的餐馆都人满为患,望仙楼尤甚,其是这儿极负盛名的一家粤菜馆,一道广式烧鹅尤其出名,稍微去晚就没有了。
为了抢这么道名菜,高霖翰提前半小时便从寝室出发。
地方不远,走路十分钟的路程。
高霖翰边走边扭头和身后人说:“你这么个手表,可是费了我好大力气,还动用了我在A大的人脉。”
他身后的男生高挑白皙,面容沉静,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淮景淡淡道:“谢谢,我请你一周的饭。”
“上道儿。”高霖翰满意地拍了拍方淮景的肩,“不过我记得你那手表也不是什么名牌儿,你干嘛费这老大劲也要找回来?”
方淮景道:“戴习惯了。”
“好吧。”
对手表高霖翰没多大兴趣,转了话题:“我看你平常清心寡欲的,今天给你介绍俩漂亮姑娘——”
他正说着,方淮景已经推开饭店门:“你去点菜。”
“哦。”高霖翰止住话头。
原以为来得算早,结果望仙楼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高霖翰进来就直奔点菜台,高声说:“208包间,要一份烧鹅。”
“不好意思先生,”经理抱歉地和他说,“烧鹅已经卖完了。”
“我看你这不还有一份吗?”高霖翰手往前指。
属于烧鹅的菜牌还有一张。
“抱歉,最后一份也被那位先生预定打包了。”经理说。
高霖翰顺着她的视线,略过重重人群。
一眼看到靠在前方柱子前的晏听礼,懒散地垂着头,指尖在屏幕轻点。
漫画美少年般的样貌,最简单的卫衣长裤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清冷出尘的气质。
尽管经理没有明示,但高霖翰还是直觉判断出,这最后一份烧鹅,就是晏听礼要打包的。
吃不够还打包,还偏偏是最后一份。
真是天生被他克。
高霖翰抬步准备上前。
“干什么?”方淮景按住他肩膀。
高霖翰:“我让他把这份烧鹅让给咱,怎么也是请客吃饭,招牌菜都不点过不去。”
方淮景朝着晏听礼方向看了眼,他不觉得晏听礼是个好说话的性格:“算了吧。”
高霖翰摆摆手:“我和他高中同学,应该会卖个面子。”
见劝不动,方淮景便作罢,跟着高霖翰过去。
高霖翰两步上前,注意到他正在发消息,颇为自来熟地拍了下晏听礼的肩膀:“兄弟,又见面了,你也来这聚餐?”
晏听礼收了手机,余光从被他触碰的肩膀上收回,嗯声。
表面挑不出任何差错。
但看得出,态度平淡如白开水,毫无延伸话题的意愿。
高霖翰自认已经在社交上游刃有余,唯独面对晏听礼时,那种无形的疏离感再次涌现。
他不自觉挺直一些:“是这样的,我今天刚好要在这请人吃饭,点菜时候,经理说最后一份烧鹅是你打包——”
没等他说完,晏听礼已经道:“让不了。”
高霖翰:“……”
他试图再挣扎一下:“这不我今天要请好久没见的
老同学吃饭,总要点几个招牌菜镇镇场子,给个面子呗。”
“今天,今天让给我,”眼看着晏听礼要走,高霖翰追过去死缠烂打,“下次我单独打包一份还给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