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68)
放假前她就和父母说,要带同学去镇里避暑,让他们寄过来了钥匙。
他们工作忙,而且也相信她。
自是不知道,这个“同学”是晏家那个不染人间烟火的豌豆少爷。
小院的门是竹子做的。
推一下,还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房子还是老式的平房,低低矮矮,白墙黑瓦。
一路坐飞机,坐高铁,坐大巴——又因为晏听礼实在没法接受老式大巴的座椅,他改道,一言不发地拉着她高价打车。
再看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马上就能倒掉的危房。
晏听礼好像突然没了力气,陷入漫长的沉默。
时岁推开门,示意他:“怎么不进来?”
“这就是你说的,”他眯眼,憋出四个字,“度假别墅?”
时岁朝房子看一眼:“对啊,还是独栋。”
晏听礼脚步不动,扯唇:“你别画画了,去干传销。”
时岁无辜眨眼,摊手:“那来都来了,你不住就自己回去吧。”
眼看她转身就进去,留他一人在这。
晏听礼搭在行李箱上的指骨收紧又松开,最终冷冷吐了一个字:“住。”
小镇被一条小溪环绕。
每天早晨,都汇聚着洗衣服聊天的妇女,也是镇上的八卦中转站。
“你们看到没?时家那个闺女回来了,还带了个男朋友,诶呦,俊得不得了。”
“哎呦,多俊啊。”
“来了来了,就在那边——”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岸上的晏听礼吸引。
青年简单的t恤长裤,手中提着一桶衣服,皱着眉看向这边。
旁边时岁指了指河边:“喏,我们就在这里洗衣服的。”
“……”
“他们在说什么。”
晏听礼脸色不算好。他感觉到朝他打量的视线,很纷杂。
说得都是乡话。
时岁不会说,但听得懂。她笑眯眯:“夸你帅呢。”
晏听礼表情缓和了些。
抬步往回走。
“你不洗了?”时岁跟上。
晏听礼冷脸:“我要去买洗衣机。”
时岁捂住脸,忍着没笑出声。
洗衣机就洗衣机吧。
她确实也没办法想象晏听礼蹲在河边给她洗衣服的样子。
晏听礼住进来三天,就给这个老宅添置了空调,洗衣机,冰箱。
他还有洁癖和使不完的劲。
时岁说平常有人来打扫,他不愿相信,还是里里外外打扫一通。
空调还没到,他热得白皙的脸通红,大脑似乎都出了幻觉:“小蜗,空调二十度。”
时岁在一旁,学着小蜗的机械音,阴阳怪气地报仇:“指令错误。”
晏听礼:“……”
第五天,空调才慢悠悠地被师傅安上。
晏听礼终于短暂地活过来。
晚上就有力气按着她“报仇。”
大概平时作恶多端,老天也要收。报仇的第二天,晏听礼就发烧了。
因为空调开太低,又高温低温反复,受了寒。
时岁去医务室,给他买了药。
回来看着来回折腾了一周,有气无力的晏听礼。
心里终于有些过意不去。
这里的一切,都和晏听礼自小的生活环境隔得太远了,魔幻到好像根本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时岁伸手戳了戳他:“这里不太适合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晏听礼闭着眼。
握住她的手。
他的体温很烫。
因为发烧,嘴唇也有些干裂。
“我不想回去。”
时岁微愣:“为什么?”
“我感觉到,高兴。”
晏听礼睁眼,里面有种固执的执拗,手拉住她的,慢慢收紧,压在了胸腔上。
“这里也是满的。”
第26章 chapter26只许爱我一个人。……
吃了药,第二天,晏听礼的烧就退了。
但他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天还没亮就揉着眼睛,直挺挺地从床上起来。
这还是老式的木板床。
晏听礼这样高的个子,稍微有什么大动作,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时岁被他吵醒,眯开眼睛,伸腿踹了他一下:“你干嘛,好吵。”
晏听礼托腮,眼睑懒懒垂下。
他发丝乱乱地蓬在头上,身上的T恤也松垮垮地垂着,露出冷白清晰的锁骨。
时岁看一眼,脑中浮现出四个字。
秀色可餐。
晏听礼这种气质,待在这样陈旧的环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少爷落难。
好半天。
他张唇,吐出几个字:“我睡不着。”
时岁:“?”
“这个木板不平,”晏听礼面无表情,“我背咯得疼。”
前几天,他也说睡不着,喊着没空调。
现在空调到了,又嫌床不平。
时岁忍了忍:“那我给你垫个二十层的鹅绒毯吧。”
“两层也行。”
“……”时岁又是一脚过去:“给你两脚行不行。”
“你不咯吗。”
时岁眼珠慢悠悠转了下:“我没你这么讲究。”
晏听礼却突然哂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怪不得。”
时岁看他。
“让你在下面不愿意,非要坐我身上动。”
“睡也睡我身上。”他握住她要踹过来的脚踝,冷笑一声,“这是把我当垫被了?”
“……”
时岁的小心思被戳破,眼神默
默飘走。
晏听礼用种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盯她半天。
倾身过来,伏在上方:“以前怎么没发现。”
时岁装傻:“嗯?”
“你这么坏。”
时岁反应了下,也觉得她近来确实有些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