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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她(104)

作者: 施黛 阅读记录

“夫人莫要如此,簪子与玉镯皆是贵重之物,我万万收不得的。”

段夫人道:“如何收不得?你我相面投缘,我愿意送你,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戴的时间不短,都算旧物件了。”

白婳迟疑,还想再推。

段夫人态度坚持:“既然送给你,你大大方方收着就是,难道是担心你家宁公子知情责怪?阿芃姑娘放心,他若真责你,我一定替你说清楚。你相貌生得这么美,不该装扮得这么素,我对美人生怜惜,想看你添上首饰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说宁公子看了会欢喜,就是咱们自己对镜欣赏,看着面庞俏丽,也是高兴的。”

白婳清楚,就算此刻她再如何强调自己丫鬟的身份,段夫人都还有别的话继续劝说。

与其如此,她干脆恭敬不如从命。

只是看着腕上玉镯的莹润色泽,一瞧就不是俗物,还有那金簪反出的熠熠光亮,更明显是上上等的品质。

她知晓段家财力雄厚,但她同样是识货的,就算是富裕人家的主母,这种品相的簪镯也不会随便舍得送人。

或许,段家财货山积,富埒王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富有?

再或者是,段夫人真的对她一见如故,生了偏爱之心?

白婳实在想不明白。

待酒席散了,她准备把此事告知宁玦,听他作分析,可去到酒桌,却见公子罕见醉得厉害,意识昏昏。

他醉酒任性,不许旁人触碰,不得已,白婳只好亲自上前搀扶。

她一人之力单薄,所幸宁玦还没有醉到迈不动步子的程度,还知配合地动动腿。

白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人搀扶到卧房,将他放躺在床上的过程尤其艰难,她努力控制着力道,不敢直接收手任他肩背砸到榻上,可处处小心翼翼,又显得格外磨蹭。

宁玦等得不耐烦,也或许是僵持的姿势不舒服,竟拽上她,直接往后仰过去。

白婳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直接扑到他身上。

宁玦眼睛半睁不睁,也不觉吃痛,顺势搂上她的腰,旋即翻身一压,将她笼罩在身下。

他看着她,像是恢复些清明,低沉喃喃道:“我喝多了。”

“……我知道。”

近在迟尺,他吐息灼灼,不断搔撩她的痒。

白婳红着脸偏过眸,两人一上一下,她被他酒气熏着,好似跟着头脑发昏有点显醉了。

她嗔说:“既然公子喝不过段老板,为何还要坚持逞强?身子会不会不舒服?”

宁玦哑声含笑,再次俯低身子,鼻尖与她相蹭。

不是不小心的触碰,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白婳浑身发软,觉得两人现下的姿势过于亲

昵,当即想避,可奈何对方是个醉鬼,实在缠人,白婳躲不过,又与他计较不了那么多,一脸窘意,为难得要命。

宁玦单手掐着她腰,声音带哑:“谁说我喝不过他,段刈醉得更厉害,此刻段夫人一定比你还头疼。”

白婳无奈一哂,不知这有什么可比的,无非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赢了也不值得得意。

她艰难挪开手,用袖口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柔声问:“公子向来自持,今日怎破例贪杯了?”

宁玦低首,没有言语,默默窝进她肩颈一侧,寻求安抚地蹭了蹭。

他这副样子,不可多得,像是只受伤的雄狮,罕见露了软弱。

白婳霎时心软,没再挣动,任由他与自己依偎相贴。

她关询又问:“到底怎么了?”

宁玦回:“今日我与段刈喝的那坛酒,是师父生前亲手酿的苏合香酒,我能喝的出来,那是师娘教授师父的手艺,味道与以前一样,还是一样的……”

他越说越低,渐渐无声,低落情绪浓浓。

白婳心头也跟着揪了揪,不知如何出声安慰,只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以作安抚。

没过多久,她忽觉颈间有股温湿的异感,反应了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竟是眼泪。

白婳讶然停下手中动作,不可置信地一怔。

公子竟落了泪……

这是她先前想象不到的事。

在她眼里,公子向来是无所无能的,手执一把青影剑,冷面威凛,置身于江湖刀光剑影中,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他对外的形象也一直是强大、狂悖、傲慢、没有弱点……所以,眼泪这种与脆弱相关联的东西,在白婳的认知里,与他是那么不协搭。

但坚强者就是留下了伤心泪。

再无坚不摧的人,也同样拥有最普通的七情六欲。

白婳心头闷闷的,公子罕见一次示弱,弄得她格外心疼,不是滋味。

她落下掌心,一遍一遍抚拍着他的背,力道温柔,试图用这点接触来提醒他,他此刻并非一个人,他可以寻人倾诉,也可以留恋彼此身体的触碰渡温。

半响,白婳被压得太久,呼吸有些困难。

宁玦像是察觉到,翻过身去,滚到一旁,换作平躺姿势继续浅浅拥着她。

白婳没有拒绝,窝进他怀里。

宁玦闭着眼,眼角的湿润早已经干涸,但白婳还是没忍住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帮他抹干。

她声音很轻,安慰着他:“我会陪着公子,我在……”

宁玦没有说话,像是醉得厉害,只是抱她的力道不由又收紧了一些。

他时不时会身子挪动一下,每一次,嘴唇都实实擦过她额前,像是轻轻啄啄不停地落吻。

白婳脸红得厉害,不知他睡没睡实,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么抱着哪有睡意,不知醉酒的人感受如何,反正她是越躺越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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