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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她(39)

作者: 施黛 阅读记录

白婳身形一抖,只觉天塌了。

这三年间,兄长以罪臣之子的身份在京歧谨小慎微地过活,收敛文人的清高傲气,当着最不起眼的边缘小官,只求照顾好妻女,安稳以度余生。

为了不因这身惹眼的皮囊给兄长一家招惹祸端,白婳更是主动离京,寄居季陵。

他们一家人已退让至此,竟还不被老天放过吗?

白婳柔肠百转,哀怮心生,又悲又愤。

荣临晏见她郁懑模样,上前安抚说道:“如今我们在朝中无人可求,无人倚背,自然任人欺凌,若是能有人脉牵引,便可以在王侯将相跟前说上话,如此一来,冤情可察,一切困难也当迎刃而解了。”

白婳听明白表哥的言下之意。

若保他顺利登擂,拔得头筹,一步登天成为大将军王的左右手,自此,白家和荣家都能得以荫蔽。

她迟疑,心头犯难:“我……”

荣临晏继续引导:“婳儿,此番不单为我,更是为了澍安兄长。如今我们白、荣两家荣辱与共,关键只在那剑谱上,帮我拿到手,澍安兄长才有被赦免的希望啊。”

白婳没有不应的余地。

不应,兄长恐怕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

驿站茶舍,人来人往。

宁玦将一壶茶饮完,没有要走的打算,他望着窗外,不知看什么,也不知在等什么。

凡看着他这模样,欠欠问道:“就这么放了她,当真舍得?”

宁玦不语不应。

臧凡将声音压低,凑近些,得寸进尺又道:“我前几日都未上山,她怎么诱骗的你,你们……睡没睡过?说真的,那女子的样貌身段,媚得过春楼头牌……”

话没说完,宁玦眸光一厉,警告扫去。

臧凡耸耸肩膀,识相闭了嘴。

又过少顷,茶底都凉了,臧凡问:“走不走?还是让店家再添一壶?”

宁玦从街外收眸,准备起身,全程缄语,情绪不高。

这时,臧凡的手下突然从外奔来,附在他耳旁低语两句,臧凡脸色诧异了下,看向宁玦。

宁玦:“怎么了?”

臧凡不应,只吩咐手下:“引着她寻过来。”

宁玦不明所以。

臧凡重新坐下,弯腰翘腿,一副慵闲模样,吩咐店家再沏上一壶金骏眉。

结果热茶还没上来,一道芙蓉嫩色的纤纤身影突兀出现在驿站茶舍里,她脚步小心,行于粗野镖客之间,身形格外娇小招眼。

她手里拿着一串野山楂糖葫芦,左右逡巡后目光锁定,直朝宁玦而来。

宁玦看到她,迟疑微怔。

白婳问:“公子怎么没在原地等我,叫我实在好找。”

她在演,演得尽量无痕迹。

宁玦与她相视,眼尖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那是哭过的痕迹。

就离开他一小会儿,又受了什么委屈?

宁玦不动声色回道:“我等不到你,忽觉口渴,便过来喝一盏热茶。”

臧凡嗤笑,心想,这茶喝的是够久的,足足快一个时辰了。

白婳心头惴惴,不知他起没起疑心,看他并未多问自己为何耽误时间,迟迟赶来,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她试探说:“公子喝完没有?时候不早了,我们抓紧上山去吧。”

宁玦看着她,眸底微微晦暗,同样试探:“确认跟我回去?这次,你要想好。”

已经大发慈悲做过一回善人了,他没有打算再做第二次。

放过,确实不舍。

再得,他必要她。

白婳垂目回复,声音喃喃:“当然回去,并无必须要采买的东西了。”

宁玦果断起身。

臧凡拦住宁玦手臂,眼神提醒,此事定有蹊跷。

宁玦拂开他手,径自走到白婳面前,四目相对,他逼人的气势将她牢牢地围罩。

他抬手,扶了扶她头上的簪,说:“簪子都要掉了,以后在我身边,别再乱跑,记住了吗?”

白婳乖觉点头。

宁玦弯唇,伸手拉起她手腕,与她亲密相牵,扬长而去。

再上山。

她是他的人。

第19章 索求情状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白婳先后经历了忐忑遛逃,如释重负,再到惴惴不安,重新潜伏,心路历程极其复杂,直至此刻,整个心依旧突突狂跳,杂乱无章。

她暗悄悄观察宁玦的神色,他似乎当真未起疑心,甚至还捧场地将她带回的冰糖葫芦几下吃干净,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难抑心虚,故而不自觉的话多了些。

上山一路,她搭话不停。

一方面有意试探,另一方面也是强作自然。

白婳:“我买的是野山楂糖葫芦,与寻常山楂相比,野山楂酸味减淡,甜味增多,这是卖糖葫芦的小贩方才告知我的,公子可有尝出不同?”

宁玦淡淡一瞥,将她的无措与惶然看在眼里。

实话讲,他心里是无奈的,这般拙劣的表演痕迹,脆弱的心理素质,哪像是被特意安插的细作,倒像是来与他过家家酒的。

少有的一点耐心,他全部给她了。

宁玦收眸,回复道:“我吃不出区别,都差不多。”

白婳又问:“公子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尝尝新菜品?哦对了,我们买了大鲤鱼,还是先做糖醋鱼吧,能吃个肉质新鲜。”

宁玦假装听不出她说话的颠三倒四,只回:“听你的。”

白婳还是不能平复,想了想,启齿又问:“公子方才在茶舍待的时间不短,不知是与臧公子聊什么聊得这么尽兴?”

明知她是试探,但宁玦还是耐着性子,顺着她的话回想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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