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意(230)+番外
她匆忙间顾不得许多,只抓住任徵衣袍:“侯爷!这可怎么办?”
不想,任徵却是扣住她手腕带着她一齐跪下:“陛下。”
帝王蹙眉:“侯爷请说。”
“此人所言,虚实不知,可有一人在此,这炽南军便不会乱来。”
“何人?”
“回陛下,微臣妾氏秦玥,乃是秦三之女,微臣当年念及其父忠心战死,这
才留在身边,不想,方才竟再闻其名,想必此炽南军已非当年之师,这秦三乃是诈死与奸人狼狈为奸,想必是其尚不知其女在何处,陛下可缚此女于城墙之上再行谈判。”
秦玥震惊极了,她要起身却被任徵死死逮住。
对视间,后者不动唇叮嘱:“若还想救你爹,就莫要乱言。”
“……”
见她没了主意,任徵才复又躬身:“微臣请命,这就带秦玥去阵前谈判!”
正当众人等着帝王应允之时,一人突然抚掌,而后走到了正中。
“那么,镇国侯打算如何谈呢?”淮砚辞端得一张笑脸,就这般不合时宜地闲散道,“是打算好生商议,还是打算以陛下之名,杀妻祭旗,叫那秦三再无退意?”
语惊四方,此时无一人不瞧着那站在镇国侯面前带着盈盈笑意的男人。
淮砚辞却只是看着被任徵扣住的女子:“敢问秦小姐,如今,可全信了?”
秦玥跌坐在地上。
她怎会不信呢,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她不知父亲究竟是何时去的云州,又是何时知晓自己所谋为何。
但那藏在发簪中的血书,确为父亲亲笔。
说到底,她不过是对任徵还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信赖。
可笑如她,竟还妄图他能对自己存了一丝怜悯。
殊不知,他早就已经算好她的归处。
他要以她之血,逼父亲再无回头路。
任徵忽得瞧向秦玥,后者也瞧着他,不过半息,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爬了起来:“陛下!草民有要事禀报!”
任徵反应过来,他骤然瞪向另一侧的女子。
这一眼带着震惊、困惑还有一星不加掩饰的狠戾,瞧得晋舒意指尖收紧。
淮砚辞皱眉,闪身挡在了她身前。
“准。”
“草民要揭发大兴镇国侯,任徵!”
第一一九章 终局(二)
时间回到那一日的恬院。
缄默的女子就只是垂首瞧着那炭火,似乎在等一个回答,又似乎并不在意她作何回应。
秦玥一点点将那血书重新卷回了玉簪中,那是一根上等的翡翠,等闲根本瞧不出端倪。
“王妃是觉得,仅凭这一手血书我便就会信了么?”
“姨娘在府中这么久,我不信你一无所觉,今日并非胁迫,而是给姨娘一个选择,”女子的脸姣好,她向来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女子说,“一切缘由,总该要有起头,姨娘若为揭发他的第一人,又有秦将军血书在此,陛下必会宽宥处理。”
她说得那么笃定,脸上亦是平静无波,秦玥突然看笑了:“王妃就不怕我告诉侯爷么?”
“怕,”女子也笑,“所以我还在等你回答。”
“……”
第一次,她从那张脸上觑见一丝狠绝。
此前只是听闻她曾以一己之力挽救颓势之中的整个晋家,是个能叱咤商场的人物,却如何也想象不出同为女子,她又能做到哪般。
直到这一刻,秦玥心中才有了具象。
她确实不怕,今日那玄护卫就站在门口,昱王又拴住了任徵的脚步,此间便是发生什么也不为过,听说暗门是有非常手段的,她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可暗门从来都是大兴最神秘之师。
终于,她抬头:“可他,是你爹。”
“一个——会弑妻的爹么?”
这一声不外是一道惊雷,生生劈在了秦玥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墙之上。
“姨娘并不意外,”没想到,她的反应却是叫眼前的女子抓住了要害,“所以,姨娘原是还知道些其他的?”
不等她回答,女子已经逼近一步:“姨娘不必瞒我,我十五岁便就坐得江南晋家的话事人,时时刻刻打交道的都是各行最油滑城府的人,识人断面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这京中没有第二家后宅似侯府这般的了,姨娘虽是做不得主母,身份地位却也不至于此。可我观姨娘,并无半分心思,你是当真心性淡泊,还是根本不敢想?”
秦玥手中的玉簪攥紧,她在这深宅大院太久,自知根本说不过此人。
“你……你给我些时间。”
“姨娘,”这人却毫不退步,只点了点炭火,“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炭火已经燃半,秦玥眉心骤跳。
她闭了闭眼,最后终是站起:“那日寒砺出逃,我在婚宴之上,也是那个时候才确定了,他就是与你爹曾单独会面的人。”
“什么时候?”
“此前不知,今年七司擢考之后,我听见过一次他们的对话。只是当时我并没能完全理解,只晓得我的孩儿还有我这一副残躯皆是为你爹亲手所害。直到婚宴当天我才想明白关窍。”
“什么?”
“听谈话,我只晓得寒砺怀疑你爹另有居心,当时我不知他究竟是谁,只知道他与你爹关系匪浅,此中缘由,现在想必王妃早已经知晓。当日你爹同他证明自己,包括利用五洲商会杀害了你娘,包括害我的孩子和我,字字句句皆是为了告诉寒砺,他忠心为他一人,更不会允许任何人能牵绊他相助之意,叫那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