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却都现出了最丑陋的面目,口口声声说了那些最戳对方痛处的话。
难道婚姻必须建立在常人眼中正确的基础上?如果根基是世俗中的错误,就迟早会受到惩罚,感情和生活都会毁于一旦?
又一次的不自主地拷问灵魂,他也又一次地拒绝被拷问,极力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情上。
离婚,只不过是权静静吓唬他罢了。
她父母也罢了,只要她能给实惠,偷摸生孩子的事儿都能帮到底,现在年岁大了,说话已经没有分量。她的兄弟却不怎么认可她和她的家庭,之前住的那一段,态度就越来越差,要不然,静轩也不会说出两头都不受待见的话。
没有儿子撑腰,权静静还是得跟他过下去。
他当然不会傻到反过来吵着离婚。就算烦她的地儿越来越多,可毕竟共同生活多年,不吵不闹的时候,她能打理好衣食起居,让他和孩子过得还算舒坦。
熬过这一阵,他能继续赚钱就会好起来,她那些抱怨眼泪,用一件首饰、一款名表就能抵消。
也不是全无所觉,她最想要的是富足的生活,非常实际,他如今受不了的,主要是她不会随着年岁增长,自然而然地改变、面对。
不论男女,从容优雅地老去,都是可敬的,她却偏偏不肯,好像她是千年老妖精,岁月对她没影响似的——完全不知道谁给她这么幼稚可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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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乌烟瘴气的时候,廖春华和薛盼正对峙着。
“已经到这地步了,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来。他不可能不管你,多的是收拾乔若的法子!”廖春华说。
“我爸正忙着照顾他媳妇儿和小儿子呢。”薛盼没好气,“他二婚那个人,今年三十五,高龄产妇,他打一开始就紧张兮兮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不然我早求他回来了。”
挺打击自个儿老妈的,可他要是不照实说,又能怎么办?
“三十多岁的女的?”廖春华的思维跳跃到前夫身上,“他怎么找了个年纪不上不下的?以前跟他有一腿那个……”
薛盼险些就笑了,“这个是相亲认识的,您说的有一腿的那个,真是误会,人家在老家有对象,您跟我爸闹离婚那年结的婚。”
“胡说八道!我看到过好几次,你爸跟那个骚狐狸说说笑笑……”
“妈!”薛盼皱眉黑脸,“这会儿是说那些的时候?您这么厉害,怎么就让乔若那个女魔头拿住了把柄?”
廖春华闷了会儿,说:“不能把厂子给薛青!要转手也得转到我名下!”
薛盼想黑脸砸东西撒气,但那又有什么用?
他实在是懒得重复车轱辘话了,回了房间一趟,把几张照片轻轻放到廖春华面前。
那是乔若最早摔给廖春华的照片里面的几张。
廖春华一看就受刺激了,险些跳起来,初刻望着薛盼的眼神,透着凶光。
“这是您落在人手里的把柄,说破嘴也没法儿解释清楚的把柄!”薛盼骤然拔高声音,瞧着她的眼神亦是不善,“一天天的跟我叨叨叨,有胆子去跟乔若这样儿啊,谁跟您亲您就往死里磋磨是吧?我是欠了您多少辈子,现在您要跟我这么作妖?!我是只因为我自个儿离婚么?!别做梦了,我就这样儿了,干不过乔若,别再做我能收拾她的梦了行不行!?”
廖春华被一席话砸得毫无反击之力。
呆愣片刻,嚎啕大哭。
权静静的嚎啕大哭,出于自身多年故意养成矜持优雅范儿,声音再大也不至于令人抓狂。
廖春华就不一样了,她这一哭,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噪音。
薛盼听不了却躲得起。迅速归拢了新旧几份离婚协议,还有最新打印出来的材料,一并放进黑皮包,气冲冲告知廖春华:
“我现在去签离婚协议,明天就去领离婚证,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小青跟您到底有什么区别?厂子给她怎么就跟要了您的命似的?不可理喻!
“晚上我不回家睡,也别再给我张罗相亲对象了,小月根本不当回事儿,还唱那种戏干嘛?
“打一开始您就没安好心吧?净给我出馊主意。把我坑得想死,您心里特舒坦是吧?
“我回来要是再见到相亲的女的,直接把人揍出去,要不然就跟您各住各的,不信就试试!”
廖春华的哭声止住,不是哭不下去了,而是肉疼亦被打击之下,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薛盼步履匆匆地赶到本属于自己的家,去见乔若。
他隔一两天就来一趟,是为求着乔若正式同意离婚,也是想遇见胡建月。倒霉的是,不管他什么时候过来,他心心念念的小月都不在。
不论如何,把这破婚离掉,小月就不会再说他什么出轨、不道德、没做人的底线甚至该蹲监狱才好的话。
他怎么就该蹲监狱了?耿大军那件事情里,他只是表面上默许了母亲虚张声势的话,但怎么可能让母亲的话成真呢?只是想给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想让她乖乖的,没料到那么严重的后续罢了。
她却真记恨上了,任他怎么解释都不愿意相信,愁死个人。
只是,到底有过那么深的感情基础,是彼此的初恋,瞧着他为了她,不惜付出那么大的财富代价离婚,怎么都会心软。
最起码,会搬出有女魔头镇宅的鬼地方,给他无所顾忌地重新追求她的环境。
为了离婚,他连自个儿老妈都训了一通,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再怎么着,今儿也得谈妥,明儿就得扯到离婚证,不然,真得找个人玩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