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白眼儿狼!”
权静静身形筛糠一般哆嗦起来,双唇不受控制,连反诘他窝囊废、没能力的话都说不出。
“不是要离婚么?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蒋向东骂骂咧咧地走进卧室,从柜子里取出彼此的证件和存折、银行卡,全部揣进衣袋,折回客厅继续骂,“我这些年就算养一条有狂犬病的狗,它发病时大概都能忍着不咬我,你呢?
“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花枝招展半辈子,我刚有落魄的苗头你就想跑。我不拦着,赶紧的!但我不能继续供着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你别想再花我一分钱!
“滚!立马滚!除了你这身儿皮,敢拿走家里任何一样东西,我就把你那双爪子剁下来!”
语毕,他把她的大衣狠狠摔到她身上,眼神凶得恨不得要杀人。
权静静吓懵了。
她这一生,把他当做铁饭碗,自然无法理解,一个对她恋爱脑了半辈子的男人,被她亲手砸得清醒、失望时,狂躁与愤怒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这边鸡飞狗跳,到隔壁做客的蒋老太太惬意得很,吃着点心喝着茶,与卢阿姨、贝之安闲话家常。
老太太是亲自来打听消息的,亲耳听到乔若已拿到离婚证书,现出了招牌式孩童般的笑容。
乔若恢复单身的事落定,她也能跟蒋奕要一句明白话了。
老太太回到自己家里,刚听说蒋向东把权静静赶回了娘家,蒋向东就寻了过来,情绪激动地说:
“妈,我要跟那个混蛋女人离婚!”
“关我什么事儿?”老太太漠不关心,又要跟他念搬家的经,“给了你们一个月的期限,日子越来越近了,抓紧……”
“妈,”蒋向东望着她,“我已经知道错了,打死都不会跟权静静过下去了,您还不能原
谅我?”
“我给你一刀,然后把凶器扔了,你就能原谅我?就算有你这么缺心眼儿的人,可我不是那样。”老太太神色更冷,“既然要离婚,那更要抓紧搬家了,我凭什么看着你们每天闹得乌烟瘴气?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赖着不走,有你的好看。”
蒋向东其实难以理解,母亲何以厌恶自己到了如今的地步,在他幡然醒悟时,也不肯给予宽恕,试都不肯试。
可经过了这一节,他是真没脸再留下去了。
如今手头不富裕了,买房的话,那些钱高不成低不就,况且要离婚,租房更稳妥。
在家里住的这边,家具家电都是他跟权静静以前置办的高档品,换了质量一般的,肯定用不惯。虽然一想就挺抹不开脸,却只能搬走,况且就算不搬,老太太和蒋奕也不稀罕,给他卖了废品甚至扔到街上都不稀奇。
托老太太四处宣扬撵他搬家的福,在柳叶胡同就有两家找他打过招呼,请他优先考虑。
他选了斜对门那家。
是五间自建的平房,几年前建好住了不到一年,儿子儿媳妇分到了特别宽敞的楼房,接老两口过去同住,这边倒是一直想租出去,奈何一两个租客犯不着住整个宅子,举家租房的可遇不可求,只好一直空着。
先前廖春华和薛盼找房子时,老两口权当不知道——以前跟廖春华起过多次矛盾,才不肯让她糟蹋自家的房。
蒋向东选择住这么近,有自己的小算盘:
没事仍旧能在老太太面前晃一晃,好歹维持着母子关系;
离婚的事,权家要是起心跟他闹,也得顾忌着住跟前儿的蒋奕。再怎样也是他儿子,支持他和权静静离婚是很正常的事——虽然蒋奕并不见得这么想,但别人又不会要他亲口表态。
跟房东联系,租下房子只用了个把小时,随后蒋向东把蒋静轩叫回来,目的无他,找人手搬东西,期间说了离婚的事。
蒋静轩的脑袋都要被他们折腾得木了,全程默默地做事,默默地聆听,完事默默离开。
同一时间的权家,一家人瞧着哭成泪人的权静静,面面相觑,满脸费解。
最近离婚的女人,不论罗秀还是乔若,都是完胜的局面,就算仍在离婚路上的蔺自芳,气势也占着上风,离不成全因为乔仰山睁着眼睛说瞎话,咬定他们的夫妻感情深厚,外人没资格劝分。
权家不求权静静如乔若那样彪悍,但最次最次,也得是蔺自芳那种情形吧?她倒好,被离婚对象赶出家门不说,证件存款也全被没收,关键还是她挑起来的这事儿。
难道以前她拿捏蒋向东跟玩儿是的,纯粹是他们的幻觉?
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想了,转头面对现实。
权静静的兄弟嫂子弟妹一起甩手走人,临走前对她撂下话:“你肯定想,我们要是不帮你,就太不是人了。但是,我们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为你做,照顾静轩的年头不短,没耽误他的学业,他现在做生意不容易,能帮的我们都没含糊过。你想怎么着,随你的便。”
权静静没有翻旧账的时间,就算有她也不会那么做,总不能把两头的人都得罪完。
只剩下两个老人对着女儿。
权老爷子琢磨一阵,说:“等我找个说合的人,让蒋向东把你接回去,这事儿就算了了。回去之后好好儿过日子,别再耍性子。静轩静阳要是结婚早,你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脾气?”
“啊?”权静静惊得张大嘴巴。
权老太太剜了她一眼,“上午你念叨离婚,我们就让你继续跟他过,你偏不听。他明显让你惹毛了,你要是继续拿架子,他把你们俩当初那些事抖落出来都说不定,大家伙儿还要不要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