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是得这么做。其实你舅舅、小姨都知道我隐瞒了他不少事,建议我别打肿脸充胖子,能再走一步就走一步……”蔺自芳感激的话没说出口,眼神却已说明一切。
画风一下子变成这样,乔小灵无语死了。
乔若对上蔺自芳的视线,心里却是无动于衷,娓娓道:“你呢,有些话我必须撂这儿。
“等你老的不能动了,要是过得不好,非要我尽赡养的义务,我无所谓,按法律规定给你赡养金就是了。
“在那之前,有事没事我都不建议你来找我,是你生的我没错,而我最遗憾的,就是这件事。
“你怕挨打,听不了打击你的话,但我过了那种日子整一年,侥幸活下来而已,你不是一直装死么?
“我懒得往死里整你,只因为你也是女的,但如果今天的事有第二次,那么,你要当心。
“我被惹毛了,就是个疯子,明招阴招多的是,甚至不介意跟乔仰山联手,把你送进疯人院都是轻的。”
她没有给人顺杆儿爬的习惯,也拒绝开先例。
蔺自芳腾一下红了脸,将心比心,再稍微换位思考一下,足够她知晓自己对亲生女儿不是人到了什么地步。
“不会的……这次的事,是我不对,还是打着占你便宜的居心,以后真的不会了。”她小声保证,“希望你过得比谁都顺心,我从现在起就会攒养老的钱,怎么着都不会麻烦你。”
说完仓促地起身,步履有些踉跄地出门。
母女感情,那是真没有。她和乔若是注定无缘的血亲,而女儿犀利却又客观的言语,点醒了她也是真的。
她没资格没能力承诺什么,而乔若想要的只是老死不相往来,那她成全。
只剩了乔小灵一个来客,她本想追出去,起身时一转念,又坐回去,“你给妈妈的建议,一定能让她下决心去做一些事,那么能不能帮帮我?我真是被打怕了才结婚的……”而且,她也是女的,乔若摆明了愿意帮同性。
岂料,乔若团结友爱同性的心非常有限度。喝一口咖啡,唇角噙着凉凉的笑,直言不讳:“我结婚、挨打,过得不人不鬼,你敢说没你一份功劳?最起码,我要是照该有的路往下走,现在是大学毕业,人在南方,可你毁了我的前途。”
乔小灵哑声。
乔若说:“你学历不高,见不得我混得比你好,得到乔仰山、蔺自芳的重视,玩儿了命地串通跟你新婚的丈夫,让家里做了最傻帽儿的事,死活不让我上大学。
“我都没跟你算过那笔账,现在你居然有脸要我帮你?可以。做好欧太太,接茬让人鄙视、没完没了地恨我,就是我给你的建议,你这种仇人,我从不想握手言和,做梦都盼着你跟我闹到不死不休。”
最尴尬的事,无疑是心思被看穿,又被不软不硬地威胁到。乔小灵再也待不下去,逃一般离开。
乔若又在记事本上的清单加了几样物品,转手取出旧报纸,做填字游戏。
蒋奕回来锦市没多久,但他需要了解这里数年来的大事小情、政策变更,为此弄来数年间的报纸,用心阅览。看完后,旧报纸成了随时可以卖废品的存在,不介意全部送给她。
她没他那么大的格局,主要也不用有,很了解其后二三十年的大环境步调,所以兴趣只在于填字游戏和一份报纸连载小说的版块,留在薛家,很少有事可做,时间就全跟旧报纸招呼了。
仝莹莹赶过来的速度不慢。
卢阿姨循例给了她一杯平价的茶,不准乔若再喝咖啡,端来一杯热牛奶,一块蛋糕。
大概是因为乔若是四个女孩子里最瘦的,卢阿姨总是没
完没了地给她零食吃,铁了心要把她养胖似的。
乔若从善如流,亦对仝莹莹开门见山:“你对我名下的房产,执念还挺大的。干嘛不早说?我这个人,很容易打发,有钱就行。”
说话间,取出纸笔印泥,“如果带了现金,麻烦写个字据,省得你家长以为我勒索你。”
原女主的父母都是有能力头脑又不会办糊涂事的,她没必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传言果然不假,乔若的爱好真是动辄让人立字据,这次保不齐还会录音为证。仝莹莹没辙,只得照办,斟酌好措辞,写下字据,签名按指印。
乔若在便签纸上写下郊区宅子的具体地址,扬了扬精致的下巴,“钱。”
仝莹莹已经感觉不好了,却必须要为最终的验证有所作为,也就爽快地取出放着三千块现金的纸袋。
“钱货两讫。”乔若把字条交给她,“不送。”
仝莹莹却不急着走,做样子打量一下,“格调变了很多,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没看出来,你很有品味。”
“是么?”乔若漫应一声,优雅地将蛋糕切成小块,慢条斯理享用。
“我一直在想,要出现什么样的变数,一个人才会变成全新的样子?”
乔若失笑,“问你自己不就得了?你并不是天之骄女,但一直给人那种感觉。说说,怎么从天之骄女变成现在这德行的?”
仝莹莹绷不住,神色微变。
“你在人际圈子里,有一定的分量,一点点改变,或许就能改变自己和别人的一生。”乔若不知道有没有说服效用,却乐得胡说八道一下,安一安对方的心。
凡事做出抉择之前,都该想到最坏的结果,仝莹莹要是没想到,根本不愿也不能承担,那真是谁都怪不着。
说到底,是对方漠视人命、贪心太重的缘故,不然不会奔着成为小丑的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