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186)
可注意着不要踩这个雷区,不然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啊。
可惜话说到一半,却被人截去了。
“——可不是夸大其词。朱娘子本身也是位高门出生的娘子,嫁了人之后却日日写些‘人约黄昏后’类放浪形骸的艳词,叫市井中传来传去,你们说,市井里谈论她的时候,能不一并将她做过的那些事扣一两桩到其余贵女头上么?”
打从方才范如玉母女进门之后,其余人都收了口,揭过了方才的谈话内容,只有谢皇后身边的一位红唇美人欲言又止,明显没有议论尽兴的样子,来回扫着身边人的神情。
而现下谢皇后都开了个头,她明显也忍不住了:“她的‘桑濮之行’,殃及的可是其余所有的安分人呀。”
“桑濮之行”形容的是男女之间缠绵悱恻的私情交往之事。
沾上这个词的女人,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人的唾沫,有时比泰山还要重。
莲心拿余光飞快看了眼出声的美丽娘子,又飞快转开视线。
她抿住嘴,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知道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所以没有张口,只挨得范如玉更近了些。
可惜她躲别人,别人却不愿意叫她躲。
漂亮娘子见无人理会,便找上明显比成人好糊弄多了的小孩子:“莲小娘子,你瞧我说的对不对呢?你也不会愿意还没出嫁,就被市井中人评头论足,捏造些风流的下饭轶闻吧?”
莲心看看谢皇后,又看看漂亮娘子。
此时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左右为难,只好使出那一招。
“什么是‘出嫁’?我还不懂呀...”
人的潜力果然无穷。就像人的嗓子能夹起来多少,全要看使用场景。到了这种不装傻就是真傻的场合,莲心别无选择,声音捏得像韩小娘子,抬头甜甜问谢皇后:“娘娘,‘下饭轶闻’又是什么呢?”
“这...”
谢皇后又咳一声,“婉容。”
那漂亮娘子面色转为悻悻。
她既已被点名,自然也没傻到真的去给莲心解释一番什么叫“下饭轶闻”,只好咳一声,解释句“不过玩笑话罢了”,便欠身一下,不讲话了。
谢皇后叫女使继续上些点心给这位蔡婉容来,又引着众人闲谈,才总算将这事揭过。
莲心悄悄和范如玉对视一眼。
看这红唇娘子嚣张的样子,还以为是宫中那位大名在外的贵妃娘娘呢,原来只是一位后宫中品级在中间位置的婉容。
那她对这事这么义愤填膺做什么?
而这个问题在几个时辰后,就得到了答案。
“...此事牵连众多,妾的父亲也上了年纪,官家就当偏心妾一些,别叫他去管这件事了,好不好嘛!”
等到晚上,终于到了能面圣的时候。莲心、范如玉紧跟着前面引路的内侍,刚拐过一道弯,就听见庭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俨然正是白日里对什么“朱娘子写艳词”意见最大的那位蔡婉容的调门。
“那朱淑真不守妇道,‘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之类的艳词都写得出来,必是与人有染无疑。可是她与多位高门贵妇来往甚密,若叫爹爹亲去查验此事,难保不会被朱淑真怀恨在心,之后纠集起友人伺机报复呀!”
那道声音还在撒着娇恳求,“求官家可怜妾一家,叫更合适的人选去为此事做主吧!”
范如玉和莲心都垂首候在殿外,假装自己耳聋眼花。
但声音做不得假,顺着半敞着的殿门,随风轻轻传到一众人耳边。
“都怪那朱淑真...”
“官家,求求你了...”
“妾这里就有个好人选举荐...”
莲心没忍住,抬头瞧了眼范如玉,果然撞进一双也是满脸无语的双眼。
“都是给人做娘子的,居然一点后路都不给留呢。”范如玉听了这么一会,眉心都皱起来了,“她举荐的那个可是有名的老学究,真叫那人去了,朱娘子最轻也得被逐出家门。”
“没听说过写一阕词就得被扣上‘私通’罪名的说法。”
莲心低声道,“爹爹还写过‘而今春似,轻薄荡子难久①’呢。真这么算来,莫非也得算是淫词了?”
范如玉还反应了一会儿,随后才“噗”一声,憋着笑了。
“好呀你,跟着韩仲止,成天的就不学好!”范如玉又是想笑,又是要摆出架子教训莲心,一时间脸部表情很忙,“咳...咳。”
可惜莲心一席话杀伤力太大,最后范如玉还是没忍住,又怕被离两人有七八步远的内侍发现笑声,便偷偷从鼻孔里面慢慢出着气笑:“不许拿话招你老娘了!噗...安静等着,等会婉容出来,你我就能进殿面圣了。噗。”
憋笑的时候不能看熟人,莲心和范如玉也不敢互看,简略聊了这两句便各自挪开视线,平复笑意去了。
直到蔡婉容的脸从殿门边探出来。
“两位娘子,原来你们还在这里候见。”
真见着了蔡婉容,莲心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古人笔下的“弱柳扶风”,蔡婉容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风流袅娜,叫每个人都见之心怜。
——如果她讲话好听些的话。
“千里迢迢来了临安,只为了给辛太守述职,范娘子才是可堪作榜样的妇人,比什么朱淑真之流好了太多!女子舞文弄墨,说到底又有什么用处?又读不出个女状元,不过受些垂涎她的郎君吹捧罢了。一身的荣辱,还是要系在咱们自己郎君身上的。”
蔡婉容一边说着,一边还自己给自己点头儿,“范娘子,你才是妇人的贤惠之首。真该叫朱淑真进宫来学学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