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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辛弃疾义女后(218)

作者: 雪潺潺 阅读记录

范如玉叮嘱田田,“他脸色要是不好看,你就别多问了。知道了么?”

这几日他见了不少旧时好友,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和三郎所得到的没什么出入。

虽然仍不知是因为老辛的归正人身份还是他习惯先斩后奏的风格叫官家早已产生不满,但官家想要免他职的心思已经不难猜测。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怎么照旧在妻子儿女面前表现得笑嘻嘻的乐天态度,范如玉也知道,他心中不可能对此事毫无波澜。

范如玉叹口气。

夫妻多年,她了解辛弃疾的脾气。

就像莲心有时候喜欢在嘴里嘟囔的什么“大男子主义”一样,老辛确实不折不扣是个能顶起一片天的那种男人。他喜欢将家中的一切都顶在自己肩上,为妻儿安排好一切。

而这样的他,对于这一次的失意,是绝不想被她察觉、令她担忧的。

范如玉能做的,就是短时间内先留给他一片独自思考、冷静、放松的空间。

田田听了一耳朵范如玉的嘱托,不停点头:“是、是。婢子一定记得。”

又想了想,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道:“娘子别心焦,天冷起来了,你一受冻就容易起疹子。现下天色还早,你不必急着入睡,只等着婢子回来给你热被窝再睡吧。”

范如玉却摇摇头,抚抚田田的肩头,“着什么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身份又不同于其余人,这些侍奉我的杂活你不必做。夜寒露重,路上小心,不用急着回来。”

田田这才面含感激地朝范如玉一礼。

之后便披上斗篷,由小女使在前头提着风灯,迤逦去了。

又是个雨夜。

临安府已连下了十几日的雨未曾停歇了。

而这场雨的绿意仿佛也蔓延到了室内一样。

莲心瞧瞧范如玉,转头朝三郎使了个眼色。

“听说田田姐姐原先与那位整整姐姐关系很好?”

整整就是之前身为辛弃疾侍妾却芳心暗许给来府上行医的医师的那一位。

最后她的事还是由辛弃疾发现了不对,虽然当时辛弃疾气得跳脚,但到底做不出不留情面将人光杆一个赶出去的事,再加上范如玉从旁劝说,也只能给整整备足了盘缠,叫她与那医师自行婚嫁去了。

而莲心近日与田田玩耍,却听说了不少她和整整之间要好的话。

“嗯。原先很要好,后来整整和医师私通事发,田田就与她决裂了。我记得当时田田连月都打不起精神来,还总是训斥整整‘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郎像是知道莲心想问什么似的,轻描淡写说出了句关键的话。

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意味深长啊。

莲心品嚼着,品出来点味,偷眼去瞧三郎。

“爹爹是情圣啊?”

见三郎面上不动如山,莲心就知道他那拿冷静表情压下心中笑意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禁狗狗祟祟的,拿肩膀去撞他,“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又拿下巴朝门外那道离开的背影扬一下示意。

而果然三郎只被撞一下就浅浅笑了。

他躲开肩膀,反按住莲心的肩头,红润的嘴唇张开,想要说什么。

“你想说,爹爹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田田姐姐一厢情愿,所以你想叫我别操心,是不是?”

莲心现下简直像能读心似的,眼睛里看见的是三郎几乎毫无动容的表情,心里面却能听见他的声音波动,“嗨呀三哥,你总是多虑。我向来不操多余的心。爹爹自己都承认自己‘好色如好山’,不是这个,也总有那个,你我再担忧,又有什么用!总归阿娘也不计较,天天都左被爹爹捏肩,右收爹爹礼物的,她过得高兴就行了。”

想的全被说中,三郎也不推搪装样,只是无可奈何,轻声道:“你一天的精力就放在读我的心上么?”

“三哥的心,就像一本借阅来的书,我还是趁能读的时候多读读吧。”

莲心狡黠笑笑,“之后怕不能读了,那可就晚了。”

两人便又在窗边,靠着肩膀窸窸窣窣说笑起来。

...

雨下个不住,丝丝缕缕从檐角往下漫。

端着托盘在廊下走来走去的女使都不约而同沿着墙根走,生怕这大得过分的雨飞溅起来,溅脏了她们的衫子。

在莲心与三郎的一番话后,田田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算起来离开的时间,也不过是走了个往返的路。

回来之后,她的神色虽然勉力如常,但对于屋中几个都对情况心知肚明的人而言,都不难看出她脸颊下的失落和强颜欢笑。

见状,范如玉叹了口气。

莲心和三郎却松了口气。

和三郎对视一眼,两人又都知道对方在想和自己一样的事。

现在不转移话题,什么时候转移?

三郎便挪开了目光,朝田田道:“姐姐可知道我和姜夔姜郎君的来往信件被放在哪里了?上回拿过来,这次就找不见了。”

闻声,田田才从背对着众人侍弄了约有一炷香的兰花面前转过来,赶紧道:“三郎君,我这就给你找去!”满面的如释重负,立刻转过身,几乎像道影子似的冲出门去了。

范如玉也不去拦她,只看着她伸手抹脸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莲心想逗她笑:“阿娘别叹气,总叹气要长皱纹的。”

“到了我这岁数,许多事都看淡啦。人的精华在魂魄,肉身反是其次。长不长皱纹都无所谓,反正美貌是最没用的东西。”

范如玉摇摇头,斜倚在榻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感慨,“你看唐大娘子,活着的时候在临安府可是鼎鼎有名的才女、美人,嫁给你陆伯父之后又怎么样了?只一年,就被休弃,现下落得个这样的名声。我真替她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