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51)
托腮凝视韩淲的莲心也跟着栽了个措手不及,咬了舌头:“哎哟!”
韩淲回神,“小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在猜涧泉哥哥你多大了呀。你比我和三哥看起来要大好多呀。”莲心夸张地拿手比划,“有这——么多!”
韩淲笑,“有那么多吗?我可不是爬藤呀。”
借这两句对话,他才从沉思状态中缓过来,撩起帘子看看外头,伸个懒腰,一边思索着:“我应该是比三郎大...七岁?”他回头打量莲心,微笑,“比你么,大概得大上个十来岁吧。”
莲心捧场地“哇”一声:“好大啊!涧泉哥哥是个大人了!”她羡慕地,“二十二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真想快些长到二十二。”
就算是前世,她也没有长到二十多岁过呀。
韩淲却没有笑话她天真的童言童语,而是认真地回答:“变成大人,好处有很多,烦恼也有很多。”
莲心狡黠一笑:“变成大人的烦恼,包括今日来找爹爹他们帮忙的事么?”
韩淲显然很是意外,意外于莲心小孩子式的敏锐。
尽管如此,他也并没有将碰壁的苦恼与她多说,只笑着敲敲她的脑袋,便缄口不语了。
...
说是曲水流觞,但若冒着雨曲水流觞,显然只会得到旁人“蠢”的评价,而非“风雅”。
故而到了之后,莲心见到的是一群在廊下或坐或立的少年郎君们,以及零星几个小娘子。
一人正在讲话:“抚州旱灾四起,百姓生活困苦。今日我们不谈风雅之事,只谈‘民’。不若每人各作一首田园风光之诗,以示激励民生之意。”
莲心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她实在是太疑惑了,所以抬头向韩淲求证:“他说的是‘作诗激励民生’对吧?可百姓大多...不识字吧?”
而且拿什么激励不好,拿诗激励?他们在开玩笑吧?前世连反诈宣传都发鸡蛋呢!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曾为了鸡蛋乖乖听完了反诈教育的!
韩淲拉着她站在不远不近的树下,笑比了个“嘘”:“别吵。让我们先听听,他们要作什么激励的好诗。”
提议的人自己先道声“献丑”,吟道:“卖鱼得酒又得钱,归来醉倒地上眠。小儿啾啾问煮米,白鸥飞去芦花烟。①”
人群中已有人在响应方才人的提议,略想片刻便道:“农家不厌一冬晴,岁事春来渐有形。昨夜新雷催好雨,蔬畦麦垅最先青。②”
一位笑眼儿郎君似乎没怎么想,顺口接道:“了了晴山见,纷纷宿雾空。樵归妇腰斧,渔罢叟收筒。③”
一位沉吟片刻,道:“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④”
众人不禁都喝道:“好!虽不够引经据典,却天然可爱,这首一出,我们的竟都成了废纸了。”“当为魁首,当为魁首。”
“怎么你们都是作关于‘水’啊‘雨’啊的?”互相追捧之声不断,有人此时提出疑问,“作些别的吧!”
这时,韩淲才出声笑道:“那我可算来着了。”
韩淲在众人中约莫有些名气,他携莲心到了之后,众人纷纷停止了作诗,笑着上前见礼。
见了礼,又纷纷叫韩淲也作来。
韩淲也不推脱,想了片刻,便道:“收息卧晓枕,鸦声报天明。一檐隔市尘,便有嘈杂声...”
周围人点头道:“这是市井中声。嘈杂扰人,但也是百姓生活之苦啊。”
韩淲笑了下,继续吟:“...今晨雪如何,云何蝗不生。且顾蝗不生,明年榖价平⑤。”
他道:“百姓生活有什么好风雅吟诗的?连谷价都计较不完,还能有闲趣呢。”说着也不看众人脸色,自顾自往廊下走去了。
众人被说得面面相觑,有些不知答什么似的。
还是一位站于最后方的泪痣郎君笑道:“韩大哥从辛公府上来么?你们都不许淘气,韩大哥从辛公处回来,必定领了辛公给陆公的书信,咱们先叫韩大哥去忙。旱灾可不等人。”
他在郎君里也有些威望。闻言,一众人也纷纷点头,预备着给韩淲让出路。
韩淲摇摇头,没再往里头走,择了个位置坐下来:“没成。”
周围一片寂静。
泪痣郎君:“没成?韩大哥指的是?”
见韩淲自顾自斟茶不答,那郎君便心里有了猜想:“...辛公不愿为民张目?”
这话可就说严重了。
不用韩淲说什么,一旁的郎君已纷纷笑着替他描补:“辛公曾平定茶寇,倒不能说是着意为之。”
韩淲本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奈何莲心到底是来了,总不能不介绍。
眼看着话题走向尴尬,他便停了停,指着莲心,道:“这位是...辛公的义女,莲心小娘子。”
那泪痣郎君顿了一下。
他自知失言,颔首认错,认同方才说“茶寇”的人:“说得是。”又向着莲心道:“莲心小娘子,辛公一家忠勇,还请受我一拜。”
说着向她一揖,是个道歉的意思。
韩淲便又指那泪痣郎君,介绍,“这位是朱在...你在庐山应当也拜访过晦庵先生吧?”他向莲心示意,“朱在是晦庵先生的第三子,你也可叫他朱三郎。”
原来是朱熹的儿子啊。
但朱熹不论对莲心如何,对辛弃疾都是礼貌尊重的。在庐山上,莲心也曾听到过朱熹私下叮嘱辛弃疾“以往祸乱多出于言,日后言行谨慎”的劝谏——结合辛弃疾本人的脾气,朱熹能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劝到这份上,实在不能说用心不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