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79)
这话不算好听,旁边还有人在。
辛三郎便收了和莲心闲谈的话头,转向韩淲,摇了摇头道:“只是用了句章泉的句子。”
韩淲也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外人在呢,赶紧道:“对。是这样。”
随后,转移话题,身子一让,让出身后的人来:“三郎,这是姜夔,姜郎君。特带他来叫你认识一下,他的词风清丽,我看实是个有才之人。”
这是在引荐呀。
莲心心下了然。
而涧泉哥哥所介绍出的这人的名字...
等等。
莲心顿了一下。
姜夔?
莲心又看了眼眼前的人。
姜夔大名,她在后世就听说过。
虽不知他具体的作品,但也没想到会是现下这种样子。
她悄悄看着面前瘦得连衣裳都像是挂在骨头架子上的郎君。
虽整日说三哥“面带不足”,说三哥“体弱”,但和真正的弱质之人放在一起对比,就能看出来区别了。
辛三郎面颊精巧,脸上还是有少年特有的颊肉,笑起来时虽下颌线清晰,却也面上一片雪白,不至于没有肉,顶多只能说一句看起来“身带不足”罢了;
而姜夔的瘦弱法,却叫人怀疑他过两日会不会饿死呀!
不过嘛。
在他们讲话的时候,莲心左打量一眼,右打量一眼。
她发现,这位姜夔哥哥外貌也是个中翘楚呀。
若说能与辛三郎这种精致帅哥一挂相匹敌,倒也不至于。
但姜夔身着墨蓝布衣,腰间带一管竹箫,通身气质自有一段洒脱的风流,这点风流掩盖了他的瑕疵和贫穷,七分的容貌,也成了十分。
这一点,只看周围郎君看他的慈祥眼神就能知道了——谁还不是个颜控呢!
就在莲心好奇地打量姜夔时,赵蕃见韩淲在此,也溜达了过来。
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见了莲心就忍不住要调笑:“小莲心不知道吧,这位姜郎君也有‘二十四桥’之句。既如此,你不再算一算‘一十二桥’了么?”
莲心对他没有什么好气,重重“哼”了声:“二十四桥既仍在,一十二桥自然也在,这哪还用我算来呢?”
她打击报复:“章泉哥哥问的话正如那人之赘肉——都是不必言之言呀。”
不必言之言,翻译一下,就是废话的意思喽。
听见莲心这力道十足的反击,辛三郎托着雪白的下巴,眉眼轻轻弯了一下。
而姜夔虽没回应莲心的盯视,视线投向窗外,却也唇角动了下,露出好笑的神情。
赵蕃被气得直笑,又是猜莲心为何突然有这么多话可说,又是觉得可乐,自己最后也止不住笑了,指着莲心问辛三郎:“你也不管管你妹妹?就看着她这么讲话?”
第41章 慈道,《扬州慢》和小抄父子兵。
辛三郎回道:“莲心肖父。”
这里的肖父,自然是像辛弃疾的意思。
而辛弃疾可绝不光是隆兴的太守。
他以词闻名,更是蜚声文坛的词作大家,别说姜夔这种布衣百姓了,就是赵蕃也绝不愿意张这个嘴得罪辛弃疾。
就这样,这简单的几个字一时竟是把众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韩淲看赵蕃倒霉就想笑,幸灾乐祸地拍了下他肩膀。
而赵蕃眼看着辛三郎并没有教训妹妹的意图,虽有万千捉弄之言欲说,却也只得带着“恶作剧失败”的意味,磨着牙笑笑。
他和韩淲齐齐对辛三郎做出了“佩服”的手势:“还是你更胜一筹啊。”
这口才!真是叫人拳头痒痒啊!
——还好他俩都手无缚鸡之力。
斗过了嘴,还是要说正事。
辛三郎看一眼韩淲。
韩淲拍拍姜夔的肩,将方才因赵蕃挑起斗嘴之事而被暂时忽略到一边的姜夔再给大家介绍一遍:“姜夔,文采斐然。”
姜夔被忽视半晌,也不见窘迫,仍是不急不躁的模样,朝莲心、辛三郎二人微笑着抱拳:“某字尧章,正是鄱阳人士。听闻辛帅宴众人,特来唐突拜见。”
辛三郎避开他的礼。
他比姜夔小上不少,不避开就太轻狂了,“尧章大哥客气了。”
姜夔道:“我有一词,可否请三郎君点评一番?”
辛三郎:“尧章大哥过谦。请。”
就在莲心以为姜夔要开始当场进行诗朗诵的时候,姜夔将腰间的竹箫取下。
他没回应莲心惊讶好奇的盯视,微垂眼,唇抵到箫管边。
箫声宛转,是他开始吹奏曲子的声音。
伴着乐声,韩淲在一旁轻声介绍:“姜尧章擅词曲,音律相协,自成词牌。这首就是他写的《扬州慢》,是他当时路过扬州,见其战乱遗址,心下恻然,故作此词曲。”
辛三郎默默点头,随周围一小片的人群一起,听着竹箫幽幽,如泣如诉。
韩淲递来的纸笺上,正是姜夔这一阕词。
其中颇有“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①”这样的佳句,令人闻之怆然。
一曲毕,周围的一片小娘子都在轻轻发出惊声:“哇——”
辛三郎也礼貌微笑,随之抚掌。
能写出这样的词,不管是才华,还是与人相处的眼力,都是足以打动人的——辛弃疾在朝中是主战派的代表,听到如此词意,怎会不感慨欣喜,生出爱才之心?
辛三郎无意阻拦人求得赏识,便叫来身边的侍从,叫他亲自带着姜夔去见辛弃疾,别叫姜夔被人挤开了机遇。
莲心随着周围不少官员家含羞带怯的小娘子一起,怔怔地看着姜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