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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的反派道侣(201)

雨水浸透了沈辞秋全身,滚过他苍白的面庞,唯有他手心的鸟干干净净,没有淋上半点寒意。

沈辞秋看着浴火重生的小鸟,胸口从平静,到缓慢而剧烈的起伏——他捧着小鸟,一点点,逐渐弯下了腰。

千年冰山骤然崩塌,一片一片砸入冰川,掀起惊涛骇浪,轰鸣不休。

他再也控制不住,双肩痛苦地颤抖起来,脊背上的蝴蝶骨在雨中残破地震颤,他所有的脆弱都在这一刻,给了一个人。

沈辞秋如风中落叶,雨中扁舟,越颤越厉害,越抖越无助,最后,在无人能听到的地方,唇齿间迸出了一声崩溃的恸哭。

他好痛。

谢翎,我好疼啊……

沈辞秋捧着小凤凰,泪如雨下。

他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不仅被谢翎养活了,还醒了过来,终于明白了情之一字,明白了对他来说,怎样才算是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

但醒来的方式太痛了。

爱别离、求不得,这些伴随着情字的痛与苦也全都纷至沓来,一瞬间就塞满了他刚刚学会心悦一个人的心脏。

他难过得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魂也裂了,心也碎了,砸进土里,飞入火中。

唯有手心中一点重量,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原来喜欢,真的能让一个人活,也能让一个人死。

泪水滴在小凤凰光洁如绸缎的羽毛上,晶莹地滚落下去。

沈辞秋将另一只手掌盖上了小凤凰弱小的身躯,慢慢低头,将额头轻轻靠在了自己手背上。

隔着手背,他却仿佛又回到了与谢翎额头相抵的那一刻。

谢翎。

沈辞秋眼尾泛红,清泪湿了他如玉的脸,琉璃色的眸中雪光碎了一地:我也是刚刚才明白,我好像……真的喜欢你。

不止一点。

这个你没来得及听到的答案,不想快些回来,听一听吗?

沈辞秋颤抖着哽咽:你快些回来……好不好?

无人见他落泪,无人知他啼血。

他绯色的衣袍如颓然的花,揉碎了,就这么砸在泥水里,污了一身。

他倾完了脆弱的泪,于深渊中凝起刻骨的恨。

等他抬起了抵在手背上的头,眸中通红,护着手心的小凤凰,缓缓起身。

他如画的美人面上泪未停,可眼中已经慢慢映出了寒芒。

沈辞秋任由雨水淌过他的面颊,在大雨里,他遥遥望着阴云盘旋的苍穹。

玉仙宗,鼎剑宗,于连断山脉,弑我半身。

衣袍上的血顺着雨,在沈辞秋身后拖出长长的红痕。

是不尽的血河,又像艳丽的红砂。

血腥与杀意令人胆寒,可又美得惊心动魄。

他轻轻盖住小凤凰。

温柔在手里,只给了他;杀意在眼中,遥指云上人。

沈辞秋的衣摆在血水中游曳。

——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第91章

连断山脉天罚的骇然奇景被见证的人一传十、十传百。

他们不知是谁引来了这样令人闻风破胆的天罚,猜什么的都有,同时,千年香荼的归属也成了迷。

据鼎剑宗和玉仙宗的人说,是一个戴面具的黑衣金丹拿走了千年香荼,应该是妖修,别的就不清楚了。

毕竟谢翎面具摔落的时候,只有慕子晨看到了他的脸,而慕子晨自己如今自顾不暇。

与连断山脉的天罚同时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有玉仙宗小弟子疑似被邪修蛊惑一事。

“师尊,师尊!”慕子晨涕泗横流,匍匐在玄阳尊脚下,浑身颤抖,“弟子真的不知这镯子中有古怪啊,我从未与邪修有过任何牵扯,请师尊信我!”

玄阳尊手中掐着邪魂,居高临下冷冷俯视慕子晨,他眼中威严赫赫,在慕子晨可怜又恳切的哭声里毫无波澜。

邪魂知道自己死定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没道理要死了还得给慕子晨铺路,明明已经气若游丝,却在玄阳尊手里哈哈大笑出声:“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偷学邪修功法,还偷了人家身份,玄阳尊,嘿嘿,你还不知道吧,你这好徒弟根本不是若水宗慕长老的孩子!”

“哈哈哈你们这群正道还不都是傻——啊啊啊!”

玄阳尊手中金光一压,邪魂瞬间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那叫声听得慕子晨本就惨白的脸更没了颜色,浑身抖若筛糠:“师尊、不,不是的,我……”

玄阳尊没有动他,但当沉沉的威压压下,慕子晨就仿佛被扼住了脖颈,半个字也吐不出了。

“什么功法?”玄阳尊问。

慕子晨在那薄凉的语气里听出了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好像只要答错一个字,他就会万劫不复。

先前他还敢仗着玄阳尊需要自己的体质卖乖耍嗔,但此时此刻,再半点不敢。

慕子晨冷汗湿透了衣衫,他在金仙威压下嗅到了比死亡更为恐怖的味道,原本还想撒谎到底的嘴抖了抖,身子慢慢伏低了。

“是,是练了后能更好融合他人天赋根骨的功法……”

在极端的惊惧里,慕子晨终于架不住重担,说了实话。

玄阳尊笃定:“你用过了。”

否则他不会这么害怕。

慕子晨喉中哽咽,觉得威压更重了,简直在把他的脑袋往地里摁,他崩溃大喊:“只有一次,只有一次,还是从死人身上扒的,我不敢了师尊,再不敢了!”

“你也不是慕家子?”

“……是。但师尊,我对您和对玉仙宗的心是真的,求您饶我,求您!”

玄阳尊如一尊雕刻的威严石像,睨视慕子晨这枚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