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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来晤(161)

还是周禧先跟他打的招呼:“你在家啊。”

秦朗:“哦。”

周禧拧动手里的钥匙,门打开。她拔出钥匙的时候迟疑了一秒,把门一推又给关上了。

忽然想找人说说话,她问秦朗:“你吃晚饭没?”

秦朗有问有答:“还没。”

周禧约他:“请你吃饭?”

秦朗低头看了眼垃圾袋,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裤,“等我下,我换身衣服。”

周禧:“好。”

秦朗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大概两分钟,就怕周禧改主意了人不见了。

可他再出门的时候看到周禧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听到开门声音,抬起头来看着他,勉强笑了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秦朗看着她,看她这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还有若有似无的香灰味道,忽然读懂了她的悲戚。

这两天想好的那些台词都被抛到脑后去了,秦朗走到她面前,抬手抚着她的后颈把她揽到怀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没事啊,没事。我在呢。”

第70章 说谎这个人原来对你这么重要

秦朗和周禧去了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夏夜的大排档生意兴隆,屋里屋外都坐满了人,老板问他们能不能接受拼桌。

秦朗看了眼周禧的表情,最后点了两盒电烤肉,打了两桶鲜啤,要打包带走。

等待食物烤制的过程里,他俩站在道边的路灯底下,看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小汽车飞驰而过。

秦朗问她:“是谁……去世了?”

周禧觉得大姨的身份解释起来很复杂,可她倾诉欲很强,“是前阵子挺有名的‘花馍大姨’,你听过吗?她还是田恬的供货商,给咖啡店送馒头的;也是王知夏签约的艺人,王知夏给她当经纪人,更像当保姆,什么事都替她做;是我的……”

说了半天,说到自己的时候,周禧忽然卡壳了。

论起来,大姨跟她其实都算不上很熟,她也不像那俩人一样时常跟大姨联系。

她的沉默在这吵闹的大排档里显得尤为脆弱。

秦朗摸摸她的脑袋,从老板那里拿过打包好的烧烤,跟周禧一起往海边走,想找个空旷的地方吃东西。

走了一路,周禧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名词:“是我的朋友。”

他们停在大草坪的一处坡地上,秦朗把身上的衬衣脱了铺在地上给她坐。

周禧看了眼他身上的黑色背心,还好已是夏天,应该不会觉得冷。

周禧继续向秦朗介绍她的那位“朋友”,她的语气带着困惑,“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但我之前对她一直有些偏见,觉得她市侩,觉得她粗俗,还觉得我朋友会被她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我见过的那种人比较多,也可能我就是那样的人,自私自利的人。”

秦朗看了她一眼,喝了口酒,没打断她。

周禧抱着自己的胳膊,她皱眉,“我跟别人说,我讨厌被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说人们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觉得被冤枉,不是,应该说就算被人不友善地想象的话都会很委屈很生气!

“但是,我好像也是那样的人。我也先入为主的去看大姨了,带着莫名的优越感,像看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看她。

“为什么我现在这么伤心啊?好像不只是因为王知夏悲伤而悲伤,我就是很难过,这算鳄鱼的眼泪吗?”

周禧不需要秦朗的回答,她就只是想找个人把这些话说出来。

她不敢在王知夏和田恬面前说,因为她知道她们对大姨的感情更真挚,她怕被她们指责。

说完了,胸口好像没那么堵了。

周禧从盒子里拿起一串烤肉吃起来,没有哭,但她一边嚼一边吸鼻子,酸酸的。

一直沉默的秦朗开口:“我好像能理解,你难过,因为是彻底失去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再也没有了,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的生活里,你以后都见不到她了,不管是哭还是笑,是夸奖还是贬低,都没有了。”

还有一句,是他在心里没说出来的,因为那更像说给自己听:而你之前不知道,这个人原来对你这么重要。

秦朗的话让周禧一直悬着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不需要谁救赎,他也救赎不了谁。

他连自己都救不明白。

但此刻,他们心意不同却又相通。

周禧哭着吃了一会儿,又吃着哭了一会儿,忽然开始打嗝。

不是吃撑了的那种饱嗝,是一个接一个的嗝,怎么都停不下来。

秦朗说可能是吃进去风了,“走吧,降温了,回家去。”

周禧觉得自己的模样太狼狈,怕被邻居看见,于是揪着秦朗的背心擦了擦脸上残余的眼泪,嘴边的油渍,还有鼻子里冻出来的水。

在秦朗嫌弃她之前,她先发制人地说:“便宜你了,拿回去挂起来珍藏吧,本网红的体香背心。”

秦朗本来没感觉的,她这一说,他还真有点嫌弃了。

皱着鼻子弯腰把地上的衬衣捡起来,他用力甩了甩衣服上的土渣和杂草,披在周禧肩上,“便宜你了,拿回去挂起来吧,本机长的体香衬衣。”

周禧敏锐地听到了他的自称,惊喜地问:“哇,你升机长了吗?恭喜恭喜呀!”

秦朗忍不住偷看周禧的表情,想知道自己的晋升在她那里会不会是加分项。

可周禧没怎么在意的样子。

也对。

秦朗打听她的近况:“你最近不直播了吗?”

周禧想起这位直播间里的“榜一大哥”,笑了笑,“嗯,换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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