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禧接过袋子,没有当着人面打开,拉开看了一眼,里面好像是个装饼干的铁盒子。
她问:“这什么啊?”
李铭则:“我家那套老房子卖了,我妈收拾出来一些……旧物。”
周禧听了这话,直觉不妙,有什么回忆闪过脑海,她简直要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不是吧?我给你写的情书?还是我织的围巾?哦买噶,不会是我做的相片书吧?啊啊啊你妈看了?你杀了我吧!不对,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她说到最后
已经开始动手了,把袋子往地上一扔,跳起来去掐李铭则的脖子。
李铭则往后退,左躲一下,右躲一下,还是没躲过去,被她握住了脖子来回晃。
她下死手,掐得他真有点呼吸不畅了,伸出食指顶着她的脑门,把人往后推。
院子里,已经把灯关了、店门也锁了的三个人站在一起围观院外两人的打闹。
邵海:“他们什么时候复合的?”
田恬:“请勿造谣传谣!”
王知夏:“看这样子,快了吧。”
田恬:“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邵海:“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的着你这……”
田恬:“邵大海,你皮痒痒了是吧?”
邵海把自己嘴巴捏成鸭子嘴形状,自动消音:“嘟——”
热闹看够了,田恬出声打破那两人的“打情骂俏”,“周禧,走不走啊?”
周禧暂停对李铭则的谋杀活动,气喘吁吁地弯下腰来,手撑着自己膝盖平复呼吸。
李铭则除了衬衣领子被她搞出来一点褶子,头发丝都没乱一点,老神在在地看着她,“你记得你高一过生日那次吗?”
高一过生日……
周禧掐指一算,那年生日,她给李铭则送了十七封手作立体贺卡。
对,她生日,她送他贺卡。
每一封都贴了一张她的一寸照片,从一岁到十七岁,因为当时有句流行贺词叫“一岁一礼,一寸欢喜”,她就想要把她生日的欢喜也分享给他。
死去的回忆疯狂攻击周禧,她脚趾头要在地上扣出个大别墅了,想到那些矫揉造作的文字可能已经被李铭则他妈看到了,还被人贴脸开大送回来,周禧才刚平静的表情又变得扭曲,跳起来跟李铭则拼命,“你为啥不直接烧了啊!”
他俩在闹,田恬等的不耐烦了,走出院子,捡起墙根边歪倒的纸袋,“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啊——放开那个袋子!”周禧像是会瞬间移动一样,冲到田恬身边,抢过纸袋子紧紧勒在怀里,不给任何人碰。
田恬嘴巴张大,吧嗒合上,“到底走不走?”
周禧嘴一撇,委屈地跟在田恬身边:“走嘛,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她们一起走去停车场,周禧路过李铭则身边的时候“不小心”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锃亮的黑色皮鞋上立马多了一个灰色脚印。
回家的路上,田恬跟邵海讨论王知夏的事,想问问周禧关于金姐的背景,叫了她两声她才回神。
田恬见周禧眼睛盯着窗外的路灯,手还紧紧攥着那个纸袋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邵海小声吐槽:“一遇到李铭则,就变成个傻子。”
邵海回以她歌声:“这就是~爱哎……”
“爱”字调太高,他唱不上去,临时变调改成了另一首,“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田恬被逗笑,骂他“神经病”,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周禧一眼,好奇那个袋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周禧是打死都不可能给她看的。
如果是高中那时候,她还能跟姐妹们商量一下这个贺卡怎么做,上面的酸词怎么写。
可是现在的她,只感觉万分羞耻,回了家把那个袋子放到餐桌上,就冲进浴室去洗澡,想要让热水把那些丢脸的回忆都冲走。
越是不敢去想,反而越是想起来更多细节。
浴室里的水汽凝结在墙上变成水珠,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向下滑落,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的生日在五月的最后一天。
那年她答应了参加话剧比赛,因为戏份并不多,总共也就去了两次排练,且都收获巨大。
第一次知道了他喜欢的女生不是王知夏;
第二次约了他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他答应了!
她的生日是周六,就在话剧比赛的前一天,周禧也不确定李铭则是真的想去祝她生日快乐,还是迫于“威胁”怕他不答应的话周禧就撂挑子不去演出了。
她向他邀约的时候,脑袋上的五彩羽毛一晃一晃的,像是她心里的雀跃化出了形状。
然后她都等不及生日那天来临,周五放学的时候就把自己准备的贺卡大信封塞给了李铭则,红着脸跟他挥手说“明天见”,转身跑走差点撞到校门口的树上。
可是生日那天,派对却取消了。
因为大清早起床,就听到了客厅里父母的争吵。
周禧有些害怕,躲在屋子里听他们吵架的内容。
她爸是昨晚才从外地回来的,特地来给她过生日。
她从他们只言片语的争执里,听到了一些关键词:她爸应该是出轨了。
或许是因为早就有预感,周禧虽然感到烦闷失落,却也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只是不知道大人们会如何处理……她。
就在周禧思考着如果他们要离婚,她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的时候,外面的争吵沉寂下来。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紧接着,一声巨响,伴随着的是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