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恒星降落之夜(148)
宋鹿扣了好几分钟,依然没扣上搭扣。她不死心地尝试把袖子褪下来一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反手穿进腋下,结果裙子果然一个劲往下滑,被林也眼疾手快一把拎住才没掉下来。
宋鹿的两只手连裙子带内衣紧紧团在手心,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林也凉飕飕的声音:“我帮你?”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内容却劲爆烫脸。宋鹿差点就上当信了他的古道热肠。
宋鹿又羞又气反讥:“你会?”
林也抛出一个可以被无限联想的字:“学。”
宋鹿后槽牙都咬紧了,“林也,你混蛋。”
林也说:“别瞎想。我只是想尽快送你去医院。”还是那种坐怀不乱、公事公办的语气,宋鹿因为背对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会不会压不住嘴角。
他居然说是她瞎想!
明明刚才用嘴的是他。他的居心不良就差此时此刻甩起腿子用脚趾尖在她脚下的山泥地上写——我对你的身体充满的野兽般的渴望。
宋鹿依然努力尝试扣前搭扣,扣到两只扯带子的手都扯酸了,还是扣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好像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往这里来。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路过真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宋鹿深呼吸两次,了无生趣地松开内衣带子,富有弹性的带子“啪”一声打在她腋下的肉上,都把她打疼了。
宋鹿急促而口齿不清地说:“你来扣,快一点。”她伸脑袋放出目光前后眺望,果然有人向这边来,但隔了有几百米不可能听到脚步声。她刚才就是心理作用。但情况对她来说还是紧迫。
林也叹了口气:“忍耐是你一直以来的习惯,却不是人生唯一的生存模式。有明路你偏要一次次试错。很多时候你开口就会有人帮你,别一个人默默忍受,让人在旁边瞧着干着急。”
宋鹿正想他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下一刻,她的脑袋就被从天而降的黑T恤套住。林也蹲到她身前,倒三角的身体赤、裸、裸展露在她眼前,低着头,将宽大的衣摆仔细地拉到她臀部以下。
宋鹿低头看一眼T恤,这样的确就解了她的窘迫。她在T恤里鼓动着身体,将手臂从裙子袖子里褪出来,手指直接摸到内衣带子,肌肤切实接触扣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们连接上。但她迟疑了,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倏地抬起脸盯着黑色的玻璃眼珠,咽口水润拔干的嗓子,舔一口干涸的唇,轻轻说:“我也要学。”
学会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喜欢的男人触碰。
宋鹿抓起林也的手腕从T恤下塞进去,“你来。”
...
林也坚持要送宋鹿去医院。宋鹿坐在飞速行驶的小电驴上,满脸通红揽着林也的腰,切身体感车子不再颠簸,林也开得格外平稳,她忍不住夸赞他:“你比刚才开得熟练了。”
隔了足有半分钟,迎面吹来的风将他的话送到耳边:“我学得快。”
这话似有所指,宋鹿脸更红,刚才有多大胆现在就有多怂算是自食恶果,手捏紧林也后背上的棉质T恤旋转拧成旋涡状,恨不得连皮带肉把他拧得求饶。
宋鹿用手机导航到松江区第一人民医院,挂了急诊。医生检查了宋鹿被蜇的后背,建议肌肉注射一剂肾上腺素。宋鹿一听到“肾上腺素”四个字眼皮就一跳,头甩得要掉了拒绝接受注射。
肾上腺素是兴奋剂的一种,属于运动员A级违禁药品。但医生还是坚持自己的诊断,劝宋鹿接受治疗。宋鹿不得不给队医打电话,把自己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队医,征询队医的意见。
队医的判断和医生一致,过敏的优先级高于反兴奋剂规则,可以按照用药豁免有关规定进行紧急治疗。加上现在是非赛期,两个月内都没有重大比赛,单一次的肾上腺素注射很快就会被身体代谢掉。
队医命令宋鹿马上接受肌肉注射,然后回到射击中心做进一步观察。于是,宋鹿大腿上挨了一针,在医院观察了半小时后,被林也押送回射击中心。
她在车子上给方雨萱打电话,告诉雨点她爬山的时候被蜜蜂蜇了云云,要缺席之后的露营活动。方雨萱一副了然于胸的口气,指出这理由也太扯淡了,又不是拍电视剧,但她同时表示自己理解恋爱中女人的各种非理智行为。
林也送完宋鹿,和陆飞从虹桥二号航站楼起飞飞往珠海。这个闲散的单休日就因为一只蜜蜂戛然而止。宋鹿在射击中心的医务室待满6个小时后被队医准许回寝室。她洗完澡钻进被子,和方雨萱打电话聊了些在山上发生的细节。方雨萱咯咯笑个不停。
雨点问宋鹿:“这样都没逼他承认,实在是个死鸭子嘴硬的高手。到头来白忙一场。怎么样,还继续吗?你依然执着于他亲口说那些酸掉牙的鬼话?”
宋鹿“嗯”了一声,“还是想听。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非要不可’了。每次和他在一起,大胆的想法总是一个个自己冒出来,行为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完全是出于身体的本能。有时候能够想一想再做。有时候连想都来不及,身体已经做了最真实的反馈。”她顿了顿,“他好像也是这样。”
方雨萱笑一声:“按部就班就不是爱情了。是包办婚姻。”她语气清淡,却显然是有感而发。
宋鹿继续说:“告白、相处、情爱这么个递进的方式只是我所理解的恋爱过程。我所以为的喜欢也是片面的。人的性格不一样,所以喜欢方式也不止一种。我不强求他用我的方式喜欢我。但我也想亲眼见证,他的喜欢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