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囚笼(43)+番外
我朝里张望,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随时准备将我吞噬。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跳得像擂鼓一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害怕,我是来完成周云执念的,周云不会伤害我。
我动了动干涩的喉咙,血流上涌着,一鼓作气攀上周云家的窗户,翻了进去。
落地的时候,脚踩到了一块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很快,我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
正是纸飞机。
我赶紧捡起来。
借着窗外的光线,我才发现周云用胶带将断掉的机翼处缠了好几圈。
只是裂口并未对齐,缠得歪歪扭扭,连完好的地方也给缠上了。
整个造型看起来臃肿无比,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纸飞机的模样。
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这是纸飞机,我只会认为这是一团废纸。
我怔怔看着手里这坨“纸飞机”,内心防线彻底破防了。
这个纸飞机,正是我与周云在斜坡上第一次玩耍时飞的那个。
它的一只机翼断了,后来我给周云拿了新的。
在我眼里,坏了的纸飞机扔掉就是了,反正我父亲给我拿来好多,我完全可以重新再做个一模一样的。
所以我根本想象不到,这个纸飞机对于周云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这纸飞机,是我们这个不被公开的友谊,唯一的见证。
原来周云三番五次地进入我的梦,就是想告诉我,她将我们第一次玩的纸飞机修好了。
“周云……”我抱着纸飞机,第一次无比痛恨当初的自己。
周云,这就是想让我拿的东西吗?
如果我拿了,是不是就能减轻我的愧疚感?
周云,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突然,一阵阴风从我身后刮过。
我抬起手背抹了抹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脚边的铁链。
它像一条金属银蛇,盘曲在地上,冰冷的凝视着我。
那是拴住周云的铁链。
周遭的寒冷将我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周云的家中没有出去。
我紧紧抱着纸飞机,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心脏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然而我却觉得屋里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窗边,手忙脚乱地爬了出去。
我只觉得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苏醒,即将冲过来将我吞噬,这种紧张的感觉,让我每个毛孔都在喷张。
我心跳如雷,顾不得任何事情,直接从二楼窗台跳了下来。
“……咚!”
巨大的撞击反弹从脚底窜起,震得我浑身发麻。
刚刚康复没多久的膝盖因为这剧烈的震动,开始有些隐痛。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重新捡起纸飞机,狼狈的站起来。
巨大的恐惧感使我一路狂奔,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周云家,直到筋疲力尽才缓缓停下。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我便将这团纸飞机展开压平,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枕头底下。
完成了梦中周云的托付,我长长舒了口气,内心的愧疚终于消散了一点。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却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从这天起,我开始失眠。
第37章 夜半两点的炒菜声
更准确地说,是一种诡异的睡眠模式。
每天凌晨两点,我会准时醒来。
就像体内有个闹钟,无论我入睡得有多么的沉,半夜两点,我总是能精准的从睡梦中被拽回现实。
我在前面说过,我的卧室并没有安门,睡的床其实就是一块铁板。
是我爸找人焊接在墙上的,三面环墙,说是这样能让我睡得更“踏实”。
床头侧上方,是一块巨大的玻璃,长宽都接近一米五的样子。
这是我母亲专门让人将墙砸开镶进去的,用我母亲的话说,这样可以随时随地从外面观察我的学习情况。
说白了,就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看看我有没有在偷懒玩耍。
这种感觉,就跟时刻盯防着后门的班主任一模一样。
无论我在卧室里做什么,哪怕在午睡,都会下意识分一缕精力在那扇玻璃上。
透过玻璃,外面是一条狭长的厨房,厨房连着阳台,阳台几米开外,就是一个小山坡。
自从我从周云家里回来后,这半夜两点的“清醒”就变成了折磨。
但是比半夜醒来更可怕的,是声音。
没错,从那天起,几乎每次醒来,我都能听到玻璃外的厨房,传来清晰的做饭声——
锅铲和铁锅碰撞的叮当声;
油在锅里爆开的滋啦声;
甚至还有菜刀剁在砧板上的笃笃声。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清晰得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现场表演厨艺。
半夜两点,除了做饭的声音外,周遭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我睁着铜铃般的眼睛,紧紧将被子裹紧身体。
我一动不动的听着这些声音,身体僵硬得不敢挪动分毫,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远处,母亲阵阵打鼾声从主卧传出,顺着走廊飘过来。
这做饭的声音这么大,母亲怎么能睡得这么安稳?
她难道就听不见吗?